“遗奴,你能来见我最后一面,我很开心。”
遗奴,是谢玉京的小名。
许久没听到这称呼了,谢玉京一怔,“我以为,您不怕死。”
她道,“本来是不怕的,可不知怎的,见到你,”
“见到你,就怕了。”
谢玉京垂眸,手指微蜷。
淡光映照着少年俊美的侧脸,细长的睫毛有层绒光,显得他似乎稚气了些。
她忽然道,“殿下,灵允还是个孩子,不论她说了什么,到底罪不至死。还请殿下,务必护她一命。”
谢玉京猛地抬眼。
灵允,容灵允,魏华公主,
方才,她被荆幸知的人带走了。
原来,她不是不在意。她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让他答应这件事。
她死到临头,却还在为另一个人谋划。
少年眸色有些阴沉,抬眼,却是一片温和,“我还以为您去意已决,早已没有了牵挂。”
容凤笙望着他,没有说话。
片刻,他温声,“昔日您与我有恩,今日您最想要什么,但说无妨。但凡琼力所能及,都会为您办到。”
容凤笙浑身一震,惊讶不已。他贵为太子殿下,不会不知,这个承诺代表了什么。
众人远远观望,无人知晓,这对名义上的母子究竟说了什么。
却惊奇地发现,他们的神韵出奇的相似,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容凤笙沉吟,忽地莞尔,“那就准备一壶酒吧,再来几块桂花糕。没有就算了,只要一壶酒,足矣。”
温仪公主嗜甜,好酒。
且酒量极差,此事少有人知。
与她相处六年的谢玉京,却是了如指掌。
他昳丽的眉眼轻扫过她,面色微寒,许久抬手道,“无巳,取酒来。”
“是。”
身后黑衣侍从应道,很快便取来了酒具,准备之周全,动作之迅疾,令容凤笙叹为观止。
刑部尚书一见这架势,有些踌躇,“荆大人,这,这恐怕……不妥吧。”
荆幸知眸色微沉,嗤道,“那位可是大成储君,陛下唯一的儿子。日后必定是要继承大统的。你去劝一句试试?”
刑部尚书只得苦笑。
望着那红衣少年,荆幸知转动着玉扳指,讳莫如深。
这位太子殿下,可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新朝建立不过短短时日,便在东宫培植了自己的势力。朝堂簇拥者亦有不少,民间威望又极高,陛下早有忌惮。
只是国祚初定,北边部族又虎视眈眈,竟是轻易动他不得。
哪里是世人口中的谦和仁善,分明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谢玉京为她倒着酒,他背脊很直,身姿如玉,寒风吹起他绛红色的衣袂,四周又应有梅香浮动,一时间风华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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