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从来不愿意提家事。
与此同时,凌安正对心理咨询师做自我介绍。
医师姓金,四十来岁,在电视上见过这位半公众人物,一位年轻的娱乐圈公司高层。
两人确认了关于咨询的事项,金医师问他:“你在电话里说,犹豫要不要分手,是什么事情让你产生这种念头?”
心理咨询室很安静,只有空调暖气机的轻微运作声。
医师是特意挑了凌安自己的疑问来做切入点的,通常这种问题很好回答,但他反而沉默了,过了会儿,他才说:“所有事。”
这种回答宽泛得像海,金医师看出来凌安正在思考,所以没有打断他。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关于他名字的由来。那时候我在A国,有个华人老师在学校附近办了个学习班,因为一些原因,我去参加了中文课。严汝霏也在那里学中文。担心我听不明白他的自我介绍,所以故意语速放慢。”
“我刚才说想分手的原因也包括这件事,因为每次想到,都觉得痛苦。”
他第一次用了这个情绪词。
金医师又问:“为什么?”
长久的沉默。
青年双腿交叠,是个很轻松的姿势,脸上却没有表情:“你每个问题都会让我跳到另一个人身上。”
“另一个人?”
“嗯。”
“前任?”
“不是前任。”他说,“不知道怎么说……他叫林淮雪。令我困扰的不是他,因为我习惯了,我在电话里说的是严汝霏,现任男友,虽然已经分手了。”
金医师点了点头,问:“你和现男友是怎么在一起的?”
“他想玩弄我,我需要他,所以在一起了。严汝霏长得像林淮雪,又不是他。我刚才说到他向我介绍名字,你知道吗,林淮雪与我第一次见面,拿姓名与我开玩笑,我记得很清楚。所以当严汝霏和我说他的名字,我在失望。”
凌安当时也如现在这般沉默,他不能出声,在长得与林淮雪近乎一模一样的严汝霏面前表露自己的极度失落。
尽管如此,严汝霏还是看出来了。
他以为凌安不通这三个汉字,尽管不耐烦,还是教他学字。
老师搬来了几套国内的语文教材。手边刚好有一本,他翻开古诗文课文《采薇》。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凌安只记住了最后两个字,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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