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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纯纯说:“为什么?”方怂怂扫了我一眼说:“因为在我心里我女朋友最美。”葛纯纯捂心脏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臭美的轻飘飘的时刻,想起了一个笑话。说是甲看到乙天天去餐馆最热闹的时候吃饭,吃完抹抹嘴趁乱就走了。乙觉得可以模仿作案一下,偷吃了一顿就被人打了。甲就说你们怎么光打我呢,人家说,因为乙是我家老板啊。想到这里,我不由笑了起来。我一笑,方从心跟得了什么允许似的,拉起我一溜烟地跑了。我边跑边说:“还有一节课呢。”“我给你补。”“我的书包还在呢。”“回头再来拿。”我不晓得葛纯纯现在cp心破碎了没有,也不晓得方从心一路要带着我跑哪里去。但我和他夜跑惯了,体力跟得上,就随他拉着跑了。等方从心停下来,我气喘吁吁地抬头一瞧。咦,怎么会是个酒店呢?方从心说:“林梦,我们睡觉吧。”我喘着气说:“你还要听什么笑话?”他摇头:“不听了。只睡觉。”我说:“这才几点啊。”“睡觉吧林梦。”“我想起来我还没吃晚饭呢。”“睡觉。林梦。”我想前几天他铿锵有力说的四次“睡觉”和今天跟小狗一样央着我说的四次“睡觉”肯定不是一个睡觉。“你想得美!我给了你三万块钱还要卖身啊。这是什么赔钱买卖?”方从心说:“我卖行不行?三万块钱算嫖资。”我心说你要点脸吧,三万块钱我都嫖上刘昊然了。他见我不说话,又添油加醋地说:“三万块钱,我把身上零件都卖给你。我的眼睛啊鼻子啊耳朵啊心啊——对了,心早就被你拿走了——都给你行不行?”嘴巴是从哪个旮沓突然进修了,说得我心旌荡漾的。“我收到你钱的时候实在是太生气了,觉得你是在跟我一刀两断,所以忍不住也想要气一气你。谁知道你这么有钱啊!”他无辜地看着我,“这钱你是不是问阿姨要的?阿姨今天下午没怎么搭理我,大概也在气我吧。”我想我妈嘴上虽然说要当方从心的亲妈,但在实际行动中却做到了无论我怎么闹还是坚定不移站在我一边,真是一位两面三刀的好妈妈。方从心拉了我一把:“林梦,我现在求婚都有心理阴影了。以后换你求行不行?我没那么多要求,什么时候你准备好了,直接带我去民政局就行。”他指着旁边的保安亭说:“你以前说你喜欢我多一点点,我现在告诉你,如果你喜欢我大概就像这个亭子一样多,我对你的喜欢就像——”他指了指乌黑的天幕,“宇宙那样。”方从心甜言蜜语不要钱地倒下来,我一时也有点懵。前天他求婚的时候吧,我觉得他可能是随性发挥一下,因为以前我俩在一起,我也没觉得他有多喜欢我呀。怎么才一天的功夫,他就跟爱我爱得无法自拔似的,我这个跪着的卑微女孩怎么就站起来了呢?男人骗女人上床,果然很会动脑筋。我说:“我俩总共相熟不到三个月,你这三个月是在上演宇宙大爆炸吗?”他一把把我揽进怀里:“哪里是三个月,傻瓜。我喜欢你大概有中华民族的历史那么悠久了。”“你说情话也要有点根据。我单身历史和民族历史齐平,怎么不见你来找我啊?”方从心很委屈地摸了摸我的头:“我有找你啊。高三的时候,我在微博上和你共享了很多学习资料。”“啊?”我想了会儿,“你不会是他吧?”我高三时的微博名儿叫“今天数学你及格了没有”,每天的任务是在那里答“没有”,后来有个名字叫“今天数学你满分了没有”的二缺天天给我点赞。我特地点进这个id,发现里面空空的,跟个僵尸号似的。这是故意注册了个新号给我心里添堵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闲的人。于是我就毫不吝啬地私信骂他了。他点赞一次,我骂一次。如此往复了几天,在我拉黑他边缘的时候,他给我发了好几个文件。我猜是病毒,没下载,也没看。但凡我看了,可能就在北大做差生了。又过了几天,高三压力满得不能再满,我没时间刷微博了,等再登录上去,都是高考完大家玩疯了的时候了。我记得第一件事是改微博名,第二件事是发了一份@了徐正的爱情宣言。

第74章 不可贪嗔(7)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何小平说的那个故事可能是真的。当初为了安慰徐正,我可是拍了很多挡掉头像的情侣照,一边营造自己有男友的假象的。后来我不再上传照片,但徐正又动不动来我校蹭吃蹭喝,拍照发微博,偶尔也出现我吃饭的样子,因为没有p过就直接上传,被我无情殴打过数轮仍不知悔改,直至如今。所以方从心误会我有个感情稳定的男朋友。要不是“数学之美”上我误打误撞地行侠仗义一把,估计他还会一直误会下去。徐正挡我桃花多年,真是死不足惜,希望王姿琪给他操办的“伤心总是难免的”派对热闹风光一点。好在我自个儿争气,把事情的发展拨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上。不然王姿琪可能要把徐正的葬礼办得风光些了。我说:“你怎么早不跟我说这些啊?你要一开始在你爸的课上就和我说这些,我们那时就可以开始甜甜的恋爱了啊。”方从心脸一黑:“你看,你是不是随随便便地就可以喜欢一个人?如果那时换个比我长得好一点,声称也喜欢你很久了的人来找你,你会不会一感动就跟他走了呢?”我认真地想了想。他推了我一把:“喂,好歹做个场面说不会啊。”我说:“可能不会一见钟情,但时间长了可能会吧。”方从心肩膀一耷拉,眼神极其哀怨:“你看你就像一只花蝴蝶一样,哪朵花好看你可能就飞哪儿去了。或许刘昊然在这里勾勾手,你不定跟他跑了。”我无语问苍天:“你是在嫉妒刘昊然还是在为高一的你打抱不平?喜欢一个人从颜值开始,也没什么不对的吧?因为无论你我多不想承认,脸就是社交的敲门砖啊。就像你拿着北大的文凭当然更容易得到企业的青睐一样,你进公司之后难道还要问公司你招我是因为我的文凭还是因为我的能力?答案当然都是。但是再过几年,你的文凭就没那么重要,体现出来的能力才是最终让公司留住你的砝码。而且你问公司‘如果马云和我一起,你选择留谁’这样的话会很找打吧?”方从心听到后来,眼里逐渐染了笑意,他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说:“因为在我们中间,你不是患得患失那个,所以你可以理智地说得头头是道。我不行,道理我都懂,但我不能按照这些道理去说服我自己。就像——就像你背下了所有的数学公式,但还是解不出我随随便便出的一道题一样。”“喂,你别扯七扯八地扯到数学好吧。”“那扯什么?扯你说决定不喜欢我了?”我低头:“对不起,那句话我收回。”他摇摇头,说:“林梦,我以前说过我始终可以表现得和你的喜欢势均力敌,因为我对你的喜欢浩瀚如海取之不尽,可以轻而易举匹配到你的那一点点喜欢。我也说过我不希望我喜欢的人因为感动 因为同情而选择和我在一起,我不想让我的喜欢成为你的负担。所以我掩饰着自己的库存,一直在等,等你的喜欢慢慢变多变大。但是我发现这不可能。”他抬头仰望星空:“这是一道最简单的数学题。从起始值到增长速率,你永远赶不上我的数值。我想我得做好掩饰一生的准备。可是,把那部分势均力敌掉后越来越悬殊的爱放到库房里不跑出来是很艰难的事。就像我在某个瞬间突然很想抱抱你,某个瞬间突然想和你睡觉,某个瞬间突然想和你结婚,我计算不出哪个部分是扣减之后需要藏起来的爱了。当你拒绝我的时候,我觉得冤枉不公,恼恨你为什么不像我喜欢你一样多喜欢我一点?于是我像昨天那样咄咄逼人了,给你产生了新的负担。所以这是无解的。”我咽了咽口水,有点不知所措。当他自然而然地说到“爱”这个词,我就有点懵了。原来他的喜欢多得已经质变成爱了啊?我——我对方从心可以毫无负担地说出爱吗?方从心拉了下我的手说:“可是今天我知道怎么取舍了。你同情我也好,感动也罢,都没关系,我视这些为广义的爱。我会想办法让这些感情尽力去接近纯粹的喜欢。虽然它们永远达不到我原本想象的最理想的纯粹,但就像求极限一样,当无限接近时,就是喜欢本身了。”我想数学真是我的克星,我愣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他见我一脸迷离,笑了笑:“没听懂也没关系。你就继续做你自己好了,剩下的我去调节。如果你是因为我长得不错而喜欢我,可以;如果是因为我对你好而喜欢我,也可以;如果是——是同情我的遭遇而喜欢我,也可以。这些细碎的不纯粹的喜欢像是筑起鸟巢的枝杈,最终会变成温暖的东西。那等同于我追求的爱。”他这么一解释,我好像又有点懂了。他顿了顿说:“所以你现在对我的感情收放自如,也没关系。”我翻着白眼说:“喜欢哪有那么容易收放自如的?”“你对徐正不就是这样?”他摸了摸鼻子道,“我的心眼很小,始终放不下我含冤错过的那几年。前两天我去数学学院找我爸,徐正正巧在那边,他认出我来,主动和我搭讪了。我直言不讳地跟他说了我和你的事,他也跟我坦诚了你们的过去。看得出来,你在‘处理’他的情感时就很洒脱,这让我很有压力,我担心有一天我也会这样。”徐正这个小王八蛋,到底和方从心说了什么啊。合着昨天吵的那一架还有他的事儿呢。我看还是让王姿琪办个葬礼好了。我摇头道:“你跟他不一样的。”方从心气馁地说:“我比他长得好一点是吗?”“不是,你不仅比他长得好,钱还比他多,学业也比他搞得优秀——”方从心眼皮抬了抬:“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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