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呼出一团看不见的热气,沉默片刻,缓缓说:等九月开学,全校学生都要到操场来拔草。运气不好,碰到死老鼠死麻雀。运气好,能摘到荠菜马齿苋车前子。
第14节
声音平和安静,低低的,照旧是那番ln不分、前后鼻音也不分的呆板普通话,听起来极别扭。
周霁佑反应敏锐,哼地一笑:行了,我信你了。她转头看他,嘴角上翘,你们学校不仅没趣,还挺无赖,把你们当免费劳力吗?
小小的侧脸转过来,笑容浅薄得捉不住。
沈飞哑言,没吭。
她视线一转,落在石凳上分毫未动的矿泉水瓶:不喝就扔了,一直拿手上不嫌麻烦?
他微怔,瓶子递过去给她。
给我干嘛?
你的快喝完了。
我喝完了再买。
他又不吭了。
周霁佑几不可察地嘴角一瘪,没搭理他。
沈飞咬了一下干燥的嘴唇,犹豫半刻,拧开矿泉水,瓶口凑到嘴边,喝下一口。
离开冰柜太久,水已成常温。这是他第一次喝花钱买来的水,微甜中泛着一丝说不清的苦涩。
五天后,周霁佑一大清早就自己起床了。
不知为何,她一整晚都未能安眠,意识处于混沌状态,醒醒睡睡,房顶老鼠制造出的响动一直盘旋于耳畔。
在沈家的最后一顿早饭,沈飞比平时还要沉默。沈奶奶也说不出以后有机会来家里玩之类的话,在周霁佑收拾行李的时候,用稻草包了一捆鸡蛋让她带着。
周霁佑无论如何都不要,沈奶奶一板脸:听话!
这一刻,不管她承不承认,心里面瞬间翻涌的一波热浪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chapter 13
直到中午,来接她的人始终未出现。
午饭后,周霁佑坐在房檐东面平整的大石块上。
视野开阔,抬头便能看见弯曲的山道。
她其实并不兴奋愉悦,也不彷徨焦急。相反,心情烦躁而沉重。
回家真可笑,她早就没有家了。
日影西斜,她的脚,一半在阴凉里,一半在阳光下。
有人走过来,坐在她身旁,微低着头,侧颜沉静而内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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