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一观点不敢苟同,回去就洋洋洒洒写一封信,特意用的毛笔,笔酣墨饱,荡气回肠,写完又亲自送到院长办公室。
这事儿很快就下了通知——通知他无偿去给大一新生教毛笔字,其余的一概忽略过去。
师弟师妹们八脚爬楼的字,到现在都还是他的阴影。所以举报这事儿只能想想,心里腹诽腹诽就算完。
等活儿干完,比原计划晚了十分钟。
他跑跑跳跳下了楼,到马路上又跟安了弹簧似的,健步如飞,忽然就发现自己跑步也不是完全地不堪入目,起码到宿舍楼下,比平常少花了一分钟。
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边看时间边冲进楼道,忽地脚下一顿,半道上停了下来。
——他为什么要跑?
停驻片刻,他暗骂一句,开始慢慢悠悠爬那剩下的两层半楼。
可就是晃晃悠悠走着上去,把电话拨出去的时候,他还没能把气给喘匀。
“文件发来。”
他单刀直入,倪末却只听到他错杂的喘气声。正要开口让他先歇会儿,沈识寒却催促:“赶紧,念完好睡觉。”
那文件一日一更新,时间跟内容都逐步往前推进。
沈识寒往沙发上一瘫,声音也跟着变了些,“这么念真有用?可以记住?”
倪末镇定地撒谎:“可以。”
“噢。”沈识寒大发慈悲地没有出口讥诮,连昨天的事也直接掠过。
他扯下耳机,连上音箱,有一搭没一搭划拉着屏幕。
开口声音是困倦的,有些低哑,像风里夹了沙。对倪末来说,效果却如飞沙走石,他继续往下念,又是风流云散,仿佛人躺在湖边,脚边有钻出来的杂草拂扫,有细微的痒意。
倪末觉得自己有些变态,变态在哪儿,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只是比往常听得更加认真,不错过一字一句,甚至于每一处短促的停顿。
然而慢慢地,那道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倪末几次想要出声提醒,又屡屡都没开口,到最后,那声音彻底没了,只剩清浅的一道呼吸。
倪末原本躺着,这时翻身坐起来,动作慢下一倍,等喝光一杯清水,那边都没醒来的迹象。
原来那句“念完好睡觉”,说的不是倪末,而是他自己。
倪末掐了电话。
这一晚她睡得仍然很好,等早起跑完步回来,收到沈识寒消息:“什么情况?”
沈识寒其实门儿清,他前天晚上等倪末消息,顺道就熬了个大夜,第二天起早去上那门旷课额度用完的课,下午继续,晚上又被抓壮丁。饶是白天灌了几杯咖啡,最后也撑不住了。
这会儿他刚醒,准备睡个回笼觉,又不忘拿起手机当一会儿网瘾少年。一开屏,界面还停留在昨晚的通话页面。
这时还不忘售后回访,等倪末回复一句“你睡着了”之后,他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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