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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足足十来分钟,摄像机才终于调整到他满意的角度,可以进行下一个环节。

温梦的第一个问题:“能不能谈一谈您对王老先生的印象?”

“我叔这个人,怎么说呢,脾气有点怪。在一条街上住了几十年,除了平时和邻居讲两句话, 基本就不怎么和街坊们来往。要不是我心肠好,经常去看一看他……”侄子滔滔不绝的讲起来,后半段基本都在夸赞自己人美心善、懂得关心孤寡老人。

温梦试图把话题扯回来:“那他为什么开始创作呢?您了解吗?”

“退休了没事干嘛,画画山水,修身养性。”

“我看王老先生不是绘画专业出身……”

侄子耸耸肩:“他早先在琉璃厂做学徒,后来就帮着装裱,也做点修复。每天照着描彩样,看也看会了。再说不就是涂个鸟啊描个房子的,也不是多么高深的学问。小孩都行,能有多难呢。”

温梦顿了一下:“那您知道……他为什么要去美国吗?”

这回侄子倒是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好像是邻居家那个老人病死了,他瞧见害怕了吧。毕竟年纪大了都怕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兔死狐悲?”

这倒是一条之前没人关注过的信息,温梦记了下来:“然后呢。”

“反正人家一死,过了没两个月,我叔就突然说要换个地方住一住,还说离北京越远越好。但其实当时才翻新过院子不久,这不是纯粹糟蹋钱嘛,没事找事。”

温梦思索了一下,提了最后一个问题。

《夏归》落款上的梅花。

侄子听到这个问题,突然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胀成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球:“你问这个干什么?!”

剩下的人都怔住,没想到他会反应如此激烈。

温梦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试图安抚:“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先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可对方根本不想听她解释,已经破口大骂起来:“狗屁误会!你们是不是和刚才那个律师串通好的?我已经跟他说过了,现在跟你们也再讲一遍。遗嘱什么的都是假的,假的,假的!我和我叔是血亲,画就是留给我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

茶室的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送客。

温梦和小常就这么被赶了出来,被迫站在酷热的马路牙子上叫起车。

“梦姐,这人太不靠谱了。满嘴跑火车就算了,脾气还这么大。”小常把灯箱放在脚边上,抬手擦了把汗,抱怨起来。

很显然这个所谓的“亲人”并不理解王宁德,也压根不关心老人的生活。只是一心想往钱眼里钻,出不来了。

温梦点点头,把挎包往肩上提了提,若有所思:又是遗嘱又是律师,八成李彦诺在不久前也找过这个侄子。

不过这不是眼下最要紧的,当务之急还是另外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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