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陈师爷,极受县老爷看重,旁的人都要往后排,那女人真要使坏,你要十二分的小心了。”
吴婶看周窈人美,性子好,难得的是手巧,叫她做什么都能做出来,于是发好心,提醒她几句。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斗了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周窈感激地笑笑:“劳婶子记挂了。”
送走了吴婶,周窈正要关门,就听到小弟咋咋呼呼的叫喊声。
“大姐,等等我。”周卓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不等周窈把门开大,他就自己侧身从狭窄的门缝里钻了进来。
“大姐,大姐,生了!”
刚说完,就被周窈一记大栗子敲脑门上。
周窈快速把门栓拉上,又检查了下,这才揪着小弟往屋里走,边走边斥他太多舌。
“浑说什么,空口无凭的,你生一个我看看。”
“诶诶,轻些,大姐你嫁人后愈发凶悍了,”真是白长一副柔美可亲的好模样,只是后头的话还没说完,就在周父的瞪视下消了音。
一旁乖乖立着,刚被父亲训完的周窕,瞧见弟弟这副怂样,捂嘴直乐。
“你看看你,何时才能长大,虚岁也有十四了,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成天大呼小叫,街坊四邻看在眼里,哪个愿意把自家好姑娘嫁给你。”
周父苦口婆心,然而周卓情智未开,满不在意:“不嫁就不嫁,当我稀罕,娶不上媳妇,官衙又不会多收我身丁税,”
说到这里,周卓想起要讲的事儿,立马扭过了头,乐滋滋对周窕道:“二妞,你有福了,朝廷大赦,免征半年身丁钱,尤其你们女子,将年岁延后到了二十,且从五算降到了两算,家中父亲也无需再到衙门里服役了。”
闻言,周窈反应比周窕更大:“当真?”
周卓忙点头,无意识地学起了周谡:“真过真金白银,县衙门口都贴告示了,我在学堂听先生讲的。”
周窈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无遗憾地暗忖,怎就不能提前一个月颁布,这样她也无需急着嫁人了。
大雍朝税法延续前朝,女子年十七至三十未嫁,五算。其意为,女子年满十七尚未婚配,就要交五倍的身丁钱,一年六百钱,约六石粮,相当于一人一年的口粮,一直交到三十岁,或者嫁人为止。
到了这一代,皇帝三年前初登大宝,又多加了一条,不仅身丁钱照交,其父也要担责,需到所在辖区官府里服劳役,为期一年。
不提那一大笔身丁钱,光是让身体有疾的父亲做苦力,周窈就过不去,这也是她最终同意嫁给周谡的重要原因。
可谁又能料到,成亲仅仅一个月,这税法就改了。难不成昏君重病难愈,大限将至,山陵崩之前,终于良心发现了。
周窈是不大信的,真有这心,早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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