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站在门口,似是知她诸多避讳,背对着她,待到门开了,才转过身,一语不发地望着她。
“大人深夜来此, 不知所为何事?”
明明是夫妻,世上最亲密的人,却又客套得还不如多年未见的友人。
这样想过,怀谦又觉自己不该来这一趟,可到底心里存了事,且事关周家,又不得不来。
进了屋,二人对桌而坐,邹氏起身,给男人倒了杯茶水。
夜里不宜饮浓茶,邹氏只洒了两三片到杯中,碧油油地几片绿叶子落到水中载沉载浮,倒也有些令人深思的禅意。
怀谦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想着该如何开这个口,想了半晌也没个满意的说辞,干脆将茶盏一放,直问道:“你如今和周家人可还有来往?”
邹氏抚帕子的手一顿,抬眼看向面上不显情绪的男人,更直言道:“大人若是心里仍过不去,觉得我不配做怀家夫人,一纸休书,便可。”
她虽有不舍,但也不会赖着不走。
“我只是问问而已,你这何必这般。”
茶是好茶,可怀谦吃到嘴里,细品几下,更多的却是苦涩。
活了四十载,真正让他动过心的也唯有面前的女人,可也偏偏求而不得。
那时发妻病故,留下幼子,他又公务繁忙,即便续弦,也只为了找个人照看儿子。
身边亲友各怀心思,介绍的女人又有几个真心视阿瑾如己出,反倒他从地痞手里救下的邹氏,对他无所图,还一点都不怕地将他说了一通,光顾着公务,连儿子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
怀谦亦是性情中人,思来想去,唯有邹氏怀揣几分真心,便以利诱之,将她娶进门。
后来渐渐地,怀谦对这女人有了别的心思,就不止满足于做对吃茶聊天的表面夫妻,他想要更多。
邹氏却不愿再进一步,她嫁怀谦只为寻一个稳妥的容身之所,让她有个清静之地,在漫长的余生怀念亡夫,情爱之于她,更多的是苦,是劫难,她已经不愿再碰。
怀谦自认不算君子,但也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且勉强得来的到底差点意思,他便等着邹氏放下心结,重新看看身边人。
没想到的是,这一等,竟是如此漫长,再等下去,他真就老了,等不动了。
“你惦记着你的亡夫,可你夫并未亡,就在清河县,带着三个子女,你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回去,与他们团聚。”
怀谦不想逼邹氏,是以等着她交心,包括前一阵她从库房里支取几百两的银票,却又没有花在家用上,那些钱去了哪里,给了谁,他也未多问,给予邹氏足够大的信任,可她显然没有给予他同等的回报。
“你也唯有在外面借我怀家的名头行事,才想到我是你的夫。”
邹氏眉眼微动,有话要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在她心目中,真正的夫只有一个,那便是高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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