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日头偏西,阿梨只借口要去找阿兄送鞋子,讪讪辞了张嫂,沿着小路再往工地去。
既做不成侄媳妇,张嫂待阿梨也失了大半的热忱,没再说让她将鞋子交给自己转交与韦兴的话。连月来,她连韦兴一面都未曾见过哪。
山岭上繁忙的民役多如牛毛,有人划着墨线,有人抡着大锤,更多的是五六人一伍,沿着小道抬石头的。人人都被太阳晒出一身黑亮的油皮,喊着号子,一派热火朝天的气象。
因着阿梨还得再走几十里路赶回城中,久久不见韦兴的身影,她有些心急,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趁着几个役夫歇息时,开口向人打听韦兴在哪里。
只是连问了十几人,人人都摇头,称并不认识。
阿梨不由十分失望。这偌大的几片山岭,要去哪里找阿兄?她不由想起那位李司户来。他掌管那么多工头,当中总有认识阿兄的罢?
只是那人瞧着并不太好相与,不到不得已,阿梨并不太想再求到他门前去,免得让旁人横生她有心高攀的想法。
她正自踌躇,山脚下却突然传来喧哗之声。阿梨眯起眼睛,望着喧哗声起处,人群如潮水般散开。
“有人被石头滚下去压住了!”两个工头沿着陡峭的土坡小跑着下去,阿梨心中有些忐忑,攥紧了怀中的鞋子,抬脚便往事故起处紧走。若出事的人是韦兴呢?虽然事实上极大可能并不是他,但阿梨仍十分揪心。
因为寄人篱下,多受欺凌,她与韦兴兄妹间感情极好。
才到半山腰,消息已经传上来,说是底下压伤了两个石匠,一个姓刘,一个姓朱。
阿梨略略松了一口气,没有她阿兄。她下来时一路紧走,有些累了,便坐在一株树荫下休息,还是想看一眼那伤到的两人,再打听到韦兴的消息再走。
可等听到那两个石匠具体的名姓,阿梨心中一沉,脸色霎时苍白了。
那姓朱的石匠名叫朱裕,正是她表兄的名字。这名字普通,兴许是同名,但阿梨却不敢再报以侥幸的心理。
她姑母的独子朱裕是个读书人,但读书多年,却并未考取功名,因而也并没有免服徭役的资格。按着年纪,此轮徭役当有他的名字,但朱裕如今仍在府学读书。
反倒是她阿兄,去年已服过徭役,怎么短短半年,又被征了一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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