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贽今日与李宴往郡守府来,自是为着公事。剿匪在即,要准备的事宜多如牛毛,事无巨细,都需得先与陆甫再三确认过。
他惯常是个注意力极为集中的人,但自从见阿梨进来,与陆临渊凑在西窗下的桌边,埋着头比划低语,他的一双眼睛便不自觉被牵引了过去。
两边隔着十余步的距离,为着不吵到他们谈正事,阿梨与陆临渊都将声音压得极低。
陆临渊的手指顺着河流蜿蜒而下,最终落在一个点上,也不知说了什么,阿梨便低低地惊叹一声,扬起头来看他。眼尾微挑的桃花眼在李贽看来,清澈又明炙得灼人。
那样的眼神,李贽并不陌生。他第一次在阿梨面前用树叶奏出《竹枝调》时,阿梨便曾那样看过他。世人狂热地恭维他听过许多,也听得麻木,但而今回想,最令他有满足感的,却是阿梨讶异中带点仰慕的眼神。
原来她不独用那样的眼神看过自己。这让李贽心中颇不是滋味。
“敬宣,此事你如何看?”李宴的问话令他回过神来,他却未曾注意方才陆甫说过什么。
李贽捏了捏眉心,长出了一口气:“此事你与陆大人商议便是。我昨夜辗转难眠,今日难免神思不属。”
他说着伸了一个懒腰,而后僵坐片刻,到底按捺不住,抬脚便往南窗下而去。
李宴望着他心不在焉的模样,眼底深沉如水,瞥一眼他眼神尽处阿梨的方向,扭头对陆甫道:“陆大人所提之事,我亦觉甚好。小子年少气盛,多有得罪,难得陆大人不计前嫌,肯与我家重修旧好。”
陆甫闻听此言,眼中迸出巨大的惊喜来。
李宴又道:“陆大人有几个女儿?”
“下官膝下本有三个女儿,长女前两年已嫁回吴郡,次女便是芙蕖。还有一女年方八岁……”
“那阿梨呢?”李宴问话之时,眸中雾霭沉沉,看不透眼中的情绪。
陆甫一怔,莞尔笑道:“赵国公所言极是。下官如今有四女。”
“那本官便要阿梨。”他说着揭起茶盖,轻轻撩过杯中漂浮的绿茶,浅啜一口。
陆甫见他饮茶,也随着端起了茶杯。可听到这一句,手下不免一顿:“阿梨只是下官的养女。赵国公要娶,自然还是当娶芙蕖为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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