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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九。
前一晚,薛采便隐隐紧张起来。在摇曳的烛火下,一遍又一遍抚摸崔珩的脸庞,把玩他露在衾被外面的手指,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
“崔珩你看,我说到做到,不会变小狗了。”
“你说,别的姑娘家成亲前一晚都在干什么,想什么呢。肯定不会像我这般,拉着未来夫婿的手,自言自语吧。”
“你想赖床到什么时候?眼下已是暮春时节,等过了芒种天就越来越热了,得提前给你物色个凉快的地方。你四处征战去过不少郡县,有没有哪座城池是四季如春,既没有酷暑也没有严冬的?”
“崔珩,你会做梦吗?会不会梦到我们成亲时的画面?在梦里面,要尽量把我想得美一些。”
“讲了这么久,却忘记问一声,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能的话,就不要眨眼睛。不能的话,就眨两下眼。”
薛采盯着崔珩长长的睫毛,兀自笑了,“看来你是能听见的,那真是太好了。前阵子光顾着为你治伤,倒是没怎么和你说话。往后,我把每一日的所见所闻都细细讲给你听,你可不要嫌我唠叨。”
她帮崔珩掖好被角,然后躺进自己的地铺里,仰面睡了没一会儿,就往左侧翻了个身,接着又转向右侧。辗转良久,薛采终于忍不住坐起来,带着几分委屈,忿忿道:“崔珩,你实在太过分了。你如此惹人讨厌,可我还是想要嫁给你。”
说完,抱着膝盖呜呜抽泣。
翌日,春光明媚依旧,从浓绿的树叶间筛漏而下,地面上光影斑斑驳驳。
情绪如出柙的猛兽,释放容易,关起来难。薛采酣畅淋漓痛哭了一场,早晨起来免不了担心眼睛会被泪水泡肿。给崔珩洗漱完,重新打了一盆井水,拧干毛巾,敷在眼皮上。
正闭目养神,蓦地,熟悉的喧闹声灌入耳中。
薛采急忙丢下毛巾,来不及披上外衫,跑出去,豁然打开院门。
秦长生与林星云站在院门口争论。其实也不能称之为争论,是秦长生在说,林星云唯唯诺诺赔着不是。两人手里皆捧着颜色鲜艳的红绸,还有大小不一的用红纸剪出来的喜字。
薛采揉了揉眼睛,画面并没有丝毫改变,满目诧异道:“你们怎会在此?”
写给秦长生与林星云的请柬根本没有送出去。哪怕寄走了,他们一个身处怀朔,一个远在安南,快马加鞭也无法在这一日赶上衡山。
林星云用下巴压住被风扬起的红绸,“小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成亲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老子跟崔珩好歹出生入死过,在安南听说他出了事,便披星戴月往天曜城赶,半路听闻你们身在衡山,又调转马头往衡山来。到了衡山脚下,恰巧碰见在集市采买的莫大夫,说你和崔珩今日就要成亲,老子便抢了莫大夫手里的东西,先过来打个下手。”
秦长生抢过话茬道:“城主出事的消息一传到怀朔,我就立即启程赶来。薛采姑娘,不对,马上得改口喊夫人了,咱们先进去布置,成亲总得有个成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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