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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北平也有些时日了,我这个做婶婶的还没好好儿带你出去逛过……”

那声“婶婶”十分刺耳,贞吉把含章的信折好,避开同她对视,敷衍着点头。

“你这个闷性子和三哥倒真像,好些年前我见过你父亲哥哥,都是能说的,听着你嫂嫂肚子里有了?现如今也上了月份罢。”

“刚显怀,我到北平后才诊出来。”她淡淡地答,知道赵巧容一贯能说。

“好啊……真好……”赵巧容有些出神,一只手按在自己肚子上,兀自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贞吉正打算寻找个由头上楼,便被赵巧容拉住了手,作亲热状。

“婶婶知道,你是个温婉性子,虽然谢家男人弄枪打仗,你母亲却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更不像我家里,都一门心思掉钱眼儿里,养的我也大字不识几个。”

她扯着话头,显然有待说的重点,贞吉带着探寻的神色同她对视,能少说句话就少说一句。

“你常在家,可见过三哥带别的女人回来?他前些日子尚且清闲,我问过王妈,回来得都早……”

贞吉瞬间脸色有些发白,幸好她大病初愈,看不大明显,再眼神闪躲着瞟向身旁的书。

赵巧容还在继续说:“不瞒你说,我前些日子同他生了些嫌隙,只我们都是女人,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他这种地位的男人图新鲜儿,找个窑姐儿去趟暗门子什么的,我都没当回事,那些死娼妇浪蹄子不要脸,我好歹也是大门大户的人家,哪儿能自降身价儿同她们惹一身骚……”

她从最初的扫听变成了发泄,眼神尖厉着啐那个臆想出来的狐狸精,贞吉浑身越来越冷,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直到赵巧容意识到,有些夸张地开口,“呀,小六这手怎么这么凉?”

转而扯着嗓子叫下人,“是不是我刚进来门没关严?过去看看,再添碗热茶。”

贞吉克制着频频跳动的胸前起伏,声音尽量不那么颤抖,“我先上楼了,这有点冷。”

刻意闷得彻底,闷到赵巧容都有些烦,假笑着放贞吉走。贞吉手里抱着书,臂弯挂着毛线毯,头也不回。

王妈送上了茶,身后传来赵巧容愠怒的申饬,问的无外乎是自己的信哪去了。王妈自然也不知道,只能摇头,撞上了赵巧容的枪口,被骂得愈凶。

那封信像敏雯送还的簪子一样烫手。

贞吉有些后悔刚刚对赵巧容的不诚恳,信或许是没什么的,可她昧了下来,就断然不能再交出去了。只能宽慰自己,若是重要的东西,对方定还会再寄,不过耽误个把时日,并无大碍。

贞吉自然不会知道,赵巧容为了拿谢蕴的把柄,顺着当年谢务那件事,找上了曾给谢蕴父亲办事的邱大。那老头子很早前就已经离开了谢家祖宅,回到绥化养老,前些日子才去世。

当晚谢蕴带着怒,进许久没进过的卧房,找上赵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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