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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之南唤人进来,梅姨白着脸开口,“陆太太小产了。”

足够惊人,足够阴晦。

阮萝的书落到地上,抬头看向梅姨。

而周之南手里那张信件被攥成团,这比生意事让他皱眉更深,“怎的回事?”

“许是跟陆先生有关,陆老爷子发了怒。是近些日子才跟着陆先生打下手的那位吴小先生来报信,让您快些去瞧。留了话就冒雨跑回去了,怕陆老爷子下手没个轻重,也能帮着顶两下……伞都没拿,也是个可怜孩子……”

周之南起身,被阮萝拦住,“你带我一起去。”

“场面不好看,你留在家。”

实则阮萝有些害怕,外面雷闪不断,周宅有些潮湿的空旷,她唯一安全感来自周之南。

“我只跟着你,我自己在家害怕。”

周之南心软,庆幸两人没换睡衣,套上外套下楼,汽车已经等在门口。

这几日连绵不断的雨,今夜下的最大,仿佛在无声告诉你,悲剧将至。

到了陆家公馆,大门敞开,是客厅酒架上的酒瓶砸碎了大半,地上红的白的参杂,厅子里好大酒气。不得已才开着门散味,庆幸大雨无风,照直的往地上砸,也就门口湿了一片瓷砖。因是深色,不是很惹人注目,站着个可怜见的小丫头,提醒你脚下有水,且要小心。

阮萝紧贴了贴周之南,被他护在身后。“陆叔和汉声呢?”

管家从一阵忙乱中抽身,“楼上书房。“

见周之南注意力放在地上狼藉,贴心开口。”不是大事,酒是少爷不小心撞上架子刮碰到的,老爷见厅子里乱了套,且开着门太寒,拉着少爷上了楼。”

周之南点头,瞧这样子是动了手了,带着阮萝往楼上走。

还没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陆老爷子摔杯砸盏的声音,他让阮萝等在书房外,自己进去。阮萝知道事态严峻,乖巧应声,等在门口。

陆家公馆是纯中式的装修,不似周宅半中半洋,最初阮萝平日里找周之南茬的时候总拿这个来嘲他。但周之南爱穿长衫,陆汉声却爱西装。仿佛自打第一次见陆汉声,到如今,他从未穿过长衫。

她不了解陆汉声,但听说的皆是他的风流韵事,在上海滩无人不知。听梅姨说的,陆太太流产,与他脱不了干系。可是,自己的妻子怀了孕,他又做了什么会导致了她小产呢?

秋末的时候自打第一支绣球花进入周之南书房,那花瓶里的花就没断过。周之南见她喜欢绣球花,特命人从江浙一带进了些。那日阮萝一到院子里,见堆满的的绣球头都大了。周宅花棚早已放不下,就送了许多到陆家。

此时陆家公馆的厅廊内,每隔几步就是一盆绣球。阮萝最喜粉白的,送到陆家公馆的大多是蓝紫色。在长而幽的廊里,有些孤零零清幽幽的美感。只可惜阴雨半月,潮湿天气让人半点赏花的心思都没。

她正对着眼前的一盆若有所思,传来开门声,是陆汉声出来。

阮萝结合听到的声音猜想,陆老爷子朝他扔了茶盏。此时陆汉声额头鲜红的口子,同上次周之南被鸡蛋砸出的差不多,但更严重些。

他头发淋了雨湿漉漉的,发油定的型已经乱了,整个人看起来仓促而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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