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汉声临走的时候,周之南忽的想起什么,最后问了句,是一件要确定的事情。
“上次那个被抓的示威学生,还在上海?”
“哪个学生?哦,朝你扔鸡蛋的那个是吧。我听你的让人关照他天天只送生鸡蛋,那玩意生吃多了出事啊。被抬出去的,鬼门关爬出来跟爹妈赶紧回老家了,都没用我多动手。我说哥,咱都是留洋回来的,那生鸡蛋里面是细菌,细菌……”
他说起来没完,可周之南只需要确定人不在上海,阮萝不会见到就足够。其他的他并不关心。
“行了,你走吧。还得给你老婆准备身后事。”
“呵,晦气。”
沪上名媛们若是在此,定会白了脸色,再不想同陆汉声扯上半分情缘。他当真花心浪荡,也是当真薄情。
周之南到后院的时候,阮萝正坐着发呆,眼神愣愣的。他走过去摸她小脸,虽然阳光正足,但他觉得温度还是低,她脸上凉凉的。幸亏怀里抱着个汤婆子,小手倒是暖意融融。
他看到桌子上玻璃瓶的汽水,佯装没看到。
“进屋吧,外面还是冷的。”
阮萝只觉得上海的冬天更像是北平的秋,有时候甚至恍惚,到底是在过秋天还是冬天。
“周之南,今年冬天上海会下雪吗?”
他不知道。不会?又也许会的。最近阮萝时而就会走神,不知在想什么,话也少了些。这不像她。
“不会。”
她抬头望着蓝而空的天,声音悠长而清冷,“不下雪,哪里算得上是冬天。”
周之南有些皱眉,“你最近怕是在家憋坏了罢。明日带你出去逛逛?”
这几个月来两人相处格外的好,小姑娘仿佛终于知道依赖了他一点。尤其是林晚秋走后,她无名的脾气也少了很多。他为这一点点不对的念头担忧,害怕有什么变化在暗中催生。
“我想回北平看看。”
“不行。”他拒绝的干脆。
这不是玩笑,外面太乱了。在上海,他可以护她平安无忧;去北平,他也可找熟人护佑。那路上呢?他冒不起这个险。
阮萝拉他衣服,抬着头满眼真诚地开口,“周之南,我只是想念北平了呀。我已经两年没有见过雪了,我不是想见我爹娘,我从未想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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