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儿颤抖地扶起他的肩膀,低声道:“叶公子、你、你怎么样?你流了好多血,你先不要动,先止血,我,我们要离开这。”
她讲话语无伦次,叶群青勉力道:“我无大碍,不过一点内伤,蛇丑雕虫小技,还不足以要我性命。芙儿,你扶着我。”
他伤得实在厉害,必须找个地方解毒。
天山派有个隐蔽的所在,如若运气好,未被贼人洗劫,兴许能找到解药。
他本为了掌门手令而来,事到如今,也别提什么手令了,能平安走出天山派都是大幸。
两人远去后,笼内本已死透的蛇丑忽而抽动一下,慢慢抬起头来,全身骨骼收缩,整个人呈现诡异之姿,从缝隙里游了出去。
蛇丑自小与毒蛇相伴,心脏生的与旁人不同,叶群青那一剑位置极准,换正常人必死无疑,可惜她本就不是正常人,故而那一剑反而救她性命。
蛇丑抓下腰间瘫软的翠蛇,大嚼一番,饮用血肉,方觉得气力恢复了些。
摇手唤醒蝎丑:“别他妈装死,那小子走远了。”
蝎丑全身咔哒作响,悠悠醒转,恨声道:“今天真他娘的晦气,我定要杀了这个臭小子。”
蛇丑冷笑:“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谈什么杀不杀,立刻给我滚回宣清馆,向馆主报信要紧。”
蝎丑一怔:“那你呢。”
蛇丑拔出银刀,转身道:“叶群青不会善罢甘休,这个人不能留,否则日后必定是馆主的心腹大患。”
蝎丑见状无话可说,撑着满身伤,一瘸一拐地走出清心殿。
蛇丑轻轻嗅了嗅周围的空气,这毒蛇是珍藏了数年的宝贝,吃下之后,五感均有提升,当即嗅出叶群青的方向,腾身而追。
芙儿以肩膀架着叶群青,歪歪扭扭地走到一条密道里。
此地机关重重,好在叶群青熟门熟路,两人一路有惊无险。
叶群青勉声道:“芙儿.....你、你抱紧我,一会儿若有危险,我可直接带着你跳走。”
“好。”芙儿没过多犹豫,牢牢地抱住他的腰身。
但见眼前是一间密室,大门缓缓洞开。
叶群青松了口气,这里至少未被贼人洗劫,当下解毒疗伤要紧。
出乎意料,密室里居然燃烧着火烛,亮如白昼。
叶群青面色骤然惨白,哪怕一路砍杀过来,好几次险些送命,他的脸色都没有这么难看过。
因为房间里有人,有活人,而且是那个让他日日夜夜恨入骨髓,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人。
叶玄。
他为什么害死了那么多门人还能全身而退,为什么会独自出现在地下室里?
“叶玄。”叶群青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渐渐清明,被狂怒所取代,“叶玄!!”
叶群青咳出满嘴的猩红,拔出剑来指着叶玄,剑尖颤抖不止:“你还敢回来?你、你怎么有脸??”
房间里的人身着青衣,静静地侧对着他,好像失去了听觉,全然不知他在说什么。
叶群青怒不可遏,一剑朝着叶玄刺去。
叶玄武功甚高,甚于其父,人人都说他必定是天山派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掌门。
所以那晚的惨案,谁都想不明白叶玄的动机,他已经应有尽有,何必要去做这种事情呢?
叶玄目不视剑,身形轻摆皆躲过杀招,嘴里却在喃喃自语:“我是谁、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不......”
叶群青连刺几剑未中,渐渐发觉出不对来。
叶玄神色呆滞,如同行尸走肉,他连叫几声,对方都置若罔闻。
叶群青扔下剑,拼命摇晃叶玄的肩膀:“说话!你给我说话啊!你他妈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显然,叶玄已经疯了,不知他是不是练功时走火入魔导致内息逆转,变成了这幅失心疯的模样。
这下子对叶群青的打击非同小可,目睹天山派的残败已经是莫大的折磨,眼下唯一支持他活下去的信念轰然崩塌,连报仇都难寻门路。
叶群青双膝跪地,芙儿赶到他身边,第一次从这个骄傲的少年脸上看到了心痛破碎的神色。
“为什么.....”
他忽而紧紧抓住少女的肩膀,大吼道:“你告诉我啊!为什么会这样!!”
芙儿因他粗暴的动作吃痛皱眉,叶群青才意识到弄疼她了。
双手无力松开,他把额头搁在她肩上,泪水浸透了薄衫。
少年的哭声是如此撕心裂肺,芙儿不禁湿了眼眶,联想到与爹爹那日的诀别,顿时感同身受,紧紧地抱住叶群青不放手。
这下让他更得寸进尺,大手搂紧她的腰肢,似要把她嵌到骨血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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