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绝不会做一丁点家务,向【爹味】家长低一点头。
她感到振奋,甚至晚上都不觉得饿。
她靠在床头刷短视频,不断有独居女孩生活日常啦、女孩子要对自己好一点啦、一定要做个精致女孩云云标题映在她眼睛里。
她深以为然,看着光亮干净的房子里精致的独居女孩在面包上涂牛油果酱。
有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她坐起来环视一圈打扫得很干净、却仍然破旧简陋俗气的小出租屋,又流下了眼泪。
这回流下的泪是真情实感、真正委屈的。
“科幻故事讲得不错,但我没法相信这是真的。”
张霈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与此同时车也已经飞驰许久,她不知道利昂在朝哪个方向开。
利昂鼻子里哼出单音节,并没作回答。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轻信这样荒诞的事情,你应该想到这一点,利昂。”
“不错。”这回利昂愉快地笑起来:“不错。人们总是很难相信他们从没见过的事,尤其是与他们观念相悖的事实,我理解。”
利昂戴着隐形耳机,时不时低声而快速地回复几句外语。
并且绝不是张霈认知范围内的任何一种语言。
张霈偏头看向窗外,一片漆黑,看不见路灯。
她心里慢慢涌上一个越来越令人不安的念头:
或许。
车子剧烈颠簸一下,张霈扶住前面的座位,头剧烈地疼了一下。
或许,利昂并不是应张泽的要求来接应她。
张泽正处于失联状态,于程飞也联系不上他;而利昂,尽管他是张泽的助理,却毫不掩饰与张泽的分歧。
他似乎毫不在意她看出他与张泽的嫌隙,难道就不担心她怀疑他的动机吗?
“想听什么歌?”利昂问:“中文歌不太多,古典乐怎么样?”
张泽曾经警告自己远离利昂,却没有做出实质性的阻止,为什么?她哥对她可是绝对的独裁主义,为什么偏偏在这种危险的事情上放松警惕?
利昂随手播到一支曲子,欢快的曲子在车里雀跃起来。
“这是在大革命期间很出名的曲子,尽管歌颂的是资产阶级。”说到这里,利昂顿了一下:“但这支歌在巴黎公社光辉时也被战士们传唱。你知道,人们对自由的追求向来如此,但往往初衷可歌可泣,后期就本末倒置了。”
张霈试图从中挖掘出一点信息,问道:“那么,你如何看待自由?”
“自由…”利昂真的认真想了想,他说:“人是自由的。人对自己的行为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谁若是为当权者提供辩护,谁就是懦夫。人的生存自由是对自身本质的回归,历史发展以所有人达乎自由为鹄的,而我们身处其中的政治权利——党派、政府、领导阶层以压制人的自由为基本特征,与人类的发展目标正相反对。伸张自由,从根本上说,自由是对人类的启蒙,也是指南。”
张霈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心里悄悄倒吸一口凉气——
显而易见,这个利昂,是个彻头彻尾的极端无政府主义者!
她悄悄地、悄悄地从口袋滑出裁纸刀——那本是她裁图纸边缘用的,今天走得急,没有放回去。
她很感兴趣般趴在前座靠背上,问道:“但只要有共同目标存在,就不可避免会出现组织;没有既定规则的无领导组织要怎样维持稳定呢?”
利昂道:“这需要构建一个高素质、高福利的社会——”
这时候,刀刃贴在利昂侧颈。
“立刻掉头,把车开回去。”
“——同时,设立领导机构,但领导机构所享受的待遇不得高于工人平均薪资。”
利昂反手握住张霈的手腕,将她凌空翻摔到副驾驶上。
张霈疼得倒抽凉气,她的右手大概骨折了。
“霈,这样杀不了我。”
利昂一只手扼住她的喉咙,蓝色的眼睛轻轻眯起来:“我们应当是志同道合的…这一点总不会错。不论如何,先睡一觉吧。等你醒来,将会看到荒诞故事的如山铁证。”
张霈感到身体一侧剧烈麻痛,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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