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笳嗅到他的气息,触及到他的体温,折磨她一下午的惊惶,找到出口。
片刻,南笳闷声问道:“……你是不是一路跟着我?”
“我就在大门口站着,是你自己没发现。”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
“我倒想看看,你究竟要做什么。”
“……幼稚。”
话音落下,一时寂静。
树影婆娑,只有疏疏的风声。
南笳无由地打了一个冷噤,“……我们要不先换个地方说话?”
周濂月笑出声,“刚准备翻围栏的胆量呢?”
周濂月一手拿了她的包,一手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大门附近停车场方向走去。
偌大停车场,停着寥寥的几辆车。
周濂月的车,玻璃窗上遍是雨滴溅在浮尘上,蒸发之后留下的痕迹。
南笳猜测,至少在雨停之前,周濂月就已经在这儿了。
上了车,周濂月将车子驶离墓园的范围。
南笳转头看着昏暗车厢里的人,如果不是他无故地失联一下午,她或许会相信,他可以真如此刻所见,永远的情绪冷静。
南笳开口:“浠浠告诉我说,你们的妈妈葬在这里。”
周濂月平淡地“嗯”了一声。
“你一下午都在这儿吗?……扫墓?”
“自己待了会儿。”
南笳轻易看出来,周濂月仍然倾向于三缄其口。
她没再开口。
这附近已到郊区,车流稀疏,远近都是农田和寥落的民居,道路两旁挺直的杨树。
没有路灯,天色灰蒙蒙的,只一盏近光灯,寂寥地照亮前路。
“停一下车。”南笳出声。
周濂月看她一眼,在前方寻到一个宽敞的地方,将车开到路边,在树影下停了下来。
南笳拉开车门下去,高跟鞋踩上路边松软的草地,沾着雨水的草叶,将她纱裙的裙摆浸湿。
她提了一下裙子,从前方绕到驾驶座那边。
周濂月落了车窗。
南笳伸手,“有烟吗?”
周濂月拿了支烟,在点烟器里点燃了,递给她。
南笳接过,抽了两口,吐出薄薄的烟雾,继而伸手,将烟递给他。
周濂月看她一眼,伸手接过,垂眸,衔住两分湿漉的滤嘴。
南笳转了个身,背靠着车门。
夜里有风,她声音很轻,“周濂月。”
周濂月抬眼,只看见她的背影。
她说,“我最不堪的回忆,都已经告诉给你了。在你面前,我已经是一览无余的一个人。可以说,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跟你做交换了。似乎这段关系主动的是我,但其实是你。你的冲动也是谋定而后动,你甚至都无法允许自己在我面前表现得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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