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的心像是被用力攥了一下,才怔愣着回道:“你说小普现在…… 在矿区?”
程倩嗫嚅着,语气却不是久别重逢的欢彩,而是带了点哭腔,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我不知道是不是小普,他好像根本不记得我了,我喊他的名字,他却问我叫他什么,当然是小普,我心里想,还能叫什么呢。我对他说你去北京了,还问他这几年有没有找过你,可是他好像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我过去的时候,他和二矿的那个高经理站在一起,我才知道他就是北京来的那个负责拆迁的地产老板,可是他分明就是小普呀……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还说要把面馆拆掉……”
大脑宕机一般地沉默了好一会儿,陈安才哑着嗓子回她:“我在北京见过他了,小普…… 之前好像出了点意外,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倩倩,你先别着急,我现在去车站买票,你让明辉帮忙留意下矿上的消息,什么事都等我回来。”
程倩像是还没完全消化白天的事情,好半天才怯生生地 “嗯” 了一声,忐忑不安地问他:“小普真的…… 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一辆救护车突兀地从身边经过,闪烁着刺目的蓝色灯光。直直照过来的光线让陈安的视野里一片空白,随即是无边无尽的黑色,他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了,耳畔一切声响也逐渐远去,只剩下救护车飞驰而过的声音——
天色终于彻底暗了下来。
“哥?你怎么了?怎么没声了?” 程倩还在焦急地在电话对面呼喊着。
身侧的消毒水气味仍旧萦绕不散。良晌,陈安才回答了她的话:“不记得了。”
也挺好的,不记得了。
他想。
第73章
陈安还是打车回了趟家。
和贺璞宁出差时的大行李箱不同,他没什么要带走的东西,也顾不上仔细收拾,只随手抓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必备的身份证件。
临要出门的瞬间,他像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卧室,从床头最底下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方方正正手掌大小的盒子,仔细放到了背包里。
赶到西站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但首都的火车站永远热闹,陈安夹杂在风尘仆仆的人群和五颜六色的塑料编织袋里,排了好一会队才挪到售票窗口。
晚班的售票员带着掩盖不住的疲惫,头也没抬地问他去哪儿。
“您好,请问最早一班去矿区的票是什么时候?” 他有些焦急地问道。
“晚上十一点半出发,只剩硬座了。”
他没有犹豫,立即掏钱付了一张。
离开车还有不到一个小时,陈安寻了个无人的角落暂时坐下。像颗陀螺一样忙转了一整天,陈安后知后觉的,这才感到有些饿来。只是这个时间,候车大厅的餐饮店早就关门了,只剩零星几家小卖部还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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