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言老成地叹了口气,“你怎么就不为自己打算打算?你自己说,就说现在,这景况,待回宫去,文婕妤要打杀了你,你怎么办?”
她一时错乱,“文婕妤为何要打杀我?”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孙小言急了,“真是榆木脑袋!”
被一个小孩子教训的滋味真不好受。阿暖默默,不再与他搭话,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主意。然而也就在这时,里头那冷冰冰的声音又响起来了:“阿暖。”
她惊弓之鸟般跳了起来,“奴婢在!”
里头不说话了。她便那样木木地杵在门口,隐约听得里面一阵水声,而后便是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孙小言一个劲地朝她使眼色,她捺住性子等了半晌,方推门掀帘走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令她一下子又转过了身去,额头差点撞在了门上。
他又好气又好笑,“你做什么?”
“殿下……”她再也不能镇定了,“殿下怎么不穿好衣裳!”
“孤穿好了啊。”他很认真地道,“不信你转过来看看。”
她才不信!她才不要转过来!
“殿下只披了……殿下不怕着凉么?”她颤着声音问。
他想了想道:“说的有理,所以孤要先躺下了。”
这是什么道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有耐心的人,直到遇见了他。
而他还在说话:“这些衣裳脏了不能再穿,你给孤拿走。”
她慢慢地转过半个头,看见他的衣裳,从外袍到里衣,全丢在地上——里衣都在这里!她的脸已经涨成石榴样,“奴婢让孙大人来收拾吧。”
他道:“不好。”
这两个字斩钉截铁,干脆如冰。
她便僵在了那里。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他有些不耐烦了,“孤看你家这床帏还算干净,所以暂且扯下来披着,你看,腰带都系好了。你在避忌些什么?你本来就要服侍孤的。”
外面听墙角的孙小言“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披着床帏……披着床帏的殿下!
那该是怎样的奇景啊!
阿暖却完全笑不出来。勉强去看那张床,果然,那重文縠帐已经被利落扯下,两个帐钩孤零零地耷拉两旁。她心头突然就冲上一股无可名状的怒气,好端端的社日,她回家祭奠母亲,为什么他却要阴魂不散地继续来搅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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