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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不自在地转过了头,“学生年纪还小。”

周太傅道:“殿下已十六有余,孝愍太子十六岁时,早已纳妃了。”

不提孝愍太子还好,这一提,顾渊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周太傅心中了然,慢慢斟酌着道:“文婕妤其实与我说过好几次,要给殿下找一门合适的亲事。然而孝愍太子崩逝以后京中朝局多变,殿下的身份尊贵无匹,这婚配人选,一时竟颇费思量。为师却想,纳妃之事尽可徐徐图之,殿下身边总也需要一个侍奉巾栉的称心人儿……”

他字斟句酌,只想表达出“如果殿下喜欢,便将薄暖收房也可;但切莫婢作夫人,乱了伦常”——可是顾渊却将眉头重重一拧,“侍奉巾栉,那样容易的事情,难道还要讨个夫人来做?”

周太傅怔住了。

一张老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再看顾渊神情自若,他才终于相信了:这个梁王殿下……当真是……一丁点儿“事情”都不懂!

这让他如何再说下去?只得咳嗽几声,一边周夫人恰到好处地从房内出来了:“殿下,阿暖醒了。”

顾渊踱进来时,薄暖正捂着被子装睡。

听了周夫人和几个医婆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薄暖只想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再也不要见到他的好。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被他撞见了,她以后还要怎么做人!原本不懂事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关系;现在知道了原委,她直是欲哭无泪。肚子早不疼了,心却一抽一抽的,不知道该拿什么脸去面对他。

她听见他的方履稳稳踏来,在她床头停住了。她心里难受,想这毕竟是在周太傅的府上,自己还是应该起身随他回梁宫去的吧?可是身体却就是不听使唤,不想动,不想睁眼,不论如何,有他在的时候,她总是心怀恐惧的。也许她控制不住自己,在被窝里哽咽出了声,他伸出去给她掖被角的手便僵在了半空。

“怎么哭了?”他低声问。

只看见她小小的身形蜷在宽大的被子里,长发蔓延至粗枕上,像无休无止缠绕的海藻。他的声音一向带着金属的冷感,纵然刻意放得温和了,也让她受惊一般颤了颤。

他有些无奈,“我又不会吃了你,别闷着自己。”

她哭着说:“我,我丢人,不是你的错……”

他哑然,“——这有什么丢人的?这明明是好事儿……”

“瞎说,她们都说了这个晦气……”

他叹口气,这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敢当面说他“瞎说”了。“好好说话成不成?”

她又安静了。

脑海里犹自盘桓着周太傅方才那色彩纷呈的表情,他头大如斗,心乱如麻,干脆甩下脸子拂袖而起,“你不肯走便算了!孤回宫去,你也再不要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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