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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走过来在她额上一吻,目光清亮,“累细君久等了。”

她脸上一红,嘟囔:“没羞没臊。”

他笑道:“原来闺阃之内,细君还要讲个礼义廉耻,还真是为夫疏忽了。”

她带笑睨他,却见他面色憔悴,方才几句笑言都似是强撑出来的,心底一惊,坐直身来,“很累么?躺会吧。”

他却还是逗她:“你这是自荐枕席,还是请君入瓮?”

薄暖被他那春风般熨帖的笑容搅得心头一荡,好像一池春水要满溢了出来般,尴尬地转过了头去,兀自嘴硬:“那便随你。”

他大笑起来,知道她脸皮薄,不再打趣她,径自上得床来揽紧了她,将下颌埋在她发间深深一呼吸,“今日读了什么书?”

她脸上一红,没有回答。他好奇起来,拿过她手上的简册,却是那卷旧得快要脱落的《毛诗》。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他轻轻念了出来。

屋外寒鸦惊飞,屋内回忆落了一地。她屏住了声息,好像能听见那回忆在风中翩翩飞舞的声音。他将书册搁在一边,轻轻地讨好一般去吻她微闭的眼,声息都倾吐在她细嫩的肌肤上:“你等了那么久,偏只等来我这个狂妄少年,你恼我不恼?”

她低着头道:“自然恼,恼极了。”

他低低地笑着,“那我该怎样安慰你才是?”

她的耳根被他的笑声所浸染,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爱怜地又去吻了吻,她的神智便几乎要炸开了——

“阿暖。”他低声,在这旖旎的时分,语意竟转严肃。

“嗯?”

“我们明日便启程去云州。”他抱紧了她,闭着眼,将自己的计划用最简洁的方式说出,“彦休那边已给我递来消息,他会当先到路上接我们。”

薄暖心头一凛,忽然道:“你当初调他去云州——”

“就是为了今日。”顾渊叹了口气,“天下已经乱了,阿暖。孙小言说,薄昳现在已穿上了天子玄衣,与阿泽同阶而立,百官朝拜,同称万岁——你阿兄,他大约要疯魔了。”

薄暖呆了。

顾渊清秀的容色中是不容错认的痛苦,她几乎能想象到,他是怎样将一切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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