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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拾回到寝殿之中,掀开一重重帘帷,阮寄正躺在床上,默默地凝望着他。
她额发间汗水涔涔,嘴唇被牙齿咬得发了白,双眸却仍然十分冷定。顾拾走过去,为她捋了捋头发,低声道:“痛便说出来。”
她摇摇头。
“我治好你的声音,就是为了能听见你的痛苦。”他道,“我再也不要你这样子忍耐了。”
阮寄眨了眨眼,眼睫下闪烁着晶亮的水光。他俯下身子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迫得她松开齿关,疼痛的呻-吟漏了出来。
“孩子又在踢你了?”他柔声道,“他也急着要出来见你了。”
他转过身去寻来刚熬好的药,轻轻吹了吹,要喂给她,她却又别过了头去。
“阿寄。”他又唤了一声。
她放在被褥里的手握紧了又松开。“……小十。你是不是……是不是,很久没休息了?”
他一怔,失笑:“我休息了的。”
她又摇头,“我醒来时,你总是在,照料我……我还以为你荒忽朝事,若不是刚才张迎找你……我不知道,我睡着时,原来你还在忙碌……”
顾拾将药碗放下来,微笑道:“照料你是我的本分,打理国事也是我的本分。”
阿寄不再说话了,只是将头脸朝向床的内侧,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她想自己终究有些莫名其妙。每回醒来时看见他就在身边,她的内心既喜悦又满足,可与此同时,又为着这份喜悦与满足而感到了罪恶。
“阿寄。”他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可能要失败了,阿寄。”
她的心一颤,抿紧了唇没有应答。
顾拾看着她的侧脸,苦笑了笑,“阿寄,你不想说话便好好休息罢。我去一趟却非殿,待回来了同你一起用膳。”
很久之后,房栊静了,垂帘亦不再飘,阮寄慢慢地转过头,这一殿寂寥无人,帘外隐隐约约是宫婢的身影,更远的窗外有鸟雀拍了拍翅膀栖息枝头。
柳岑渡江之后,一路势如破竹,一定是朝中有人与他通消息……那人一定地位极高,掌握前线军情,且还不受人怀疑……
脑海中又回响起顾拾曾经说过的话。
“……如此一来,造成的结果就是他放纵了柳岑,令我朝与柳岑形成两分天下的格局……”
“……我便借钟嶙之手先平定了各方叛乱,再看着他和柳岑拼个两败俱伤,这是最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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