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治二年七月三十日的黎明,星月无光,皇帝顾拾出现在开阳门上,下令兵众开门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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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城门缓缓移动,吊桥一点点被放下,又突然被人拦截住,晃荡地停在了半空。
钟嶙带着亲兵们抢上了城楼,厉声喝道:“谁敢开门先降,本将格杀勿论!”
顾拾看了一眼城外的厮杀,转过了身来,面对着钟嶙。
钟嶙的手抓紧了腰间的剑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你回来了?你回来便是为了投降?”
顾拾慢慢地道:“让柳岑从南边走,不要伤了百姓。”
钟嶙冷笑:“他围了中东门大半个月,东边那片的百姓都快死绝了!”
顾拾的目光微微动了一下,仿佛萤火在黑暗的天色下颤了一颤。
“我还不知道原来陛下这么体恤百姓。”钟嶙大笑道,“早半年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这时候却来猫哭耗子,你能救得了几个人?”
顾拾轻轻地道:“能救几个,便救几个。”
钟嶙眯了眼,断然喝道:“来人,将擅自开门的人都给我拿下!”
奇异的短暂片刻之间,竟没有人响应他的吩咐。
“哐啷”一声,竟是那吊桥不能承重,径自砸落了下去。敌军立刻抢上吊桥,钟嶙连忙指挥着弓箭手拉满了弦,却没有人敢发出箭去。
“都反了吗?!”钟嶙大怒,“难道要将城门拱手让人?!”
“将、将军……”一个亲兵颤抖着道,“我家就在东边,我的老母亲还在家里……我觉得……陛下说得没有错,吸引敌军到南边来——”
“这扇门后就是南宫!”钟嶙恶狠狠地道,“南宫若破了,难道雒阳城还能保住?”
“怎么不能?”顾拾清冷地一笑,忽然抬高了声音:“柳岑若从平城、开阳二门攻入南宫、一举得胜,各位的家小就能保住了!”
城门上顽抗的兵士们听了这话,表情无不松动,却没有人言语。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敌人在城下猛攻,而他们的脸上混杂着生的期待与死的迷惘。
钟嶙盯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了一般。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你的家小呢?”他问。
顾拾笑道:“他们自然也会活下来,活得更好。”
钟嶙蓦然拔剑,朝他斩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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