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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声音淡淡地提醒。

她转过头,天亮了,她看见一个男人坐在门边的暗影里,那一双冷漠的眼眸遥遥地注视着她。

她转了转舌头,几乎已不知道如何说话了一般,开口,声音哑得渗人:“你……”

“醒了便走吧。”男人却很冷淡,伸手指了指门外。

她想了想,道:“要谢谢你……”

“快走。”男人截断了她的感谢,也掐灭了她的耐心。她突然爆发一般抬高了声音:“我还在发热!”

“回去找你娘。”男人不耐烦地道。

她咬着唇,咬着,咬出了血腥气。“你,”她从牙缝里迸出字来,“你做什么要救我?”

男人道:“你再跳一次河,我保证不救,可不可以?”

她抬高下巴,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和声音都变得深冷:“你当初既然要丢了我,这会子为何要救我?”

沉默。

黎明的光芒洒进来,映照出门后男人的一点点轮廓。他还如她记忆中一样,面容冷硬,没有一点情感能够渗透进去。她抱紧了被褥,湿透的身体还在打战,眼神却很倔强,像是一定要刺伤谁一样:“你可以直接让我死掉的。”

沉默。

“你不肯认我,嫌我是娼妓的孩子,对不对?”她冷笑,“你是大官儿,住着大宅子,你有几房妻妾了?真丢人,我真给你丢人!”

男人终于抬眼看她,那目光深如漩涡。她下床找鞋,踢了好几下才套上,裹着被子就站起来,踏踏踏走到了男人面前。

她这才看见他衣裳未干,椅子下也积了好一摊的水。她看了他好半晌,好像要从他脸上挖掘出身为她父亲的记号,最后却只是说:“你长白头发了。”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转过脸去。

她不知道寻常人家的女孩子是怎样面对自己的父亲的,她只记得小葫芦和莫先生总是互相骂骂咧咧,但小葫芦有很多脾性显然也是学自她那个阴沉沉的老爹。阿苦的世界里基本没有男性长辈,师父是第一个。而她对师父也从来没有——尊敬——过。

怎么又想到师父了呢,她想骂自己。

男人的声音很低,带着十数年如一日的沧桑,听在她耳里,有些难受:“你并不是娼妓的孩子,我也不是妻妾成群的大官。”

他仿佛想解释,却被阿苦呵地一声冷笑全数堵在了喉咙。

阿苦便挂着那冷笑,撑着腰四周看,此处虽只一间小暖阁,陈设却精巧有致,再走几步,外间庭院广袤,竹影空疏摩挲,和她记忆里的那个幽暗的所在一模一样。若不是大官儿,他能置了这样大一块地,光种竹子?

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前半句话。

“你已经长大了。”他静静地说,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话音却沉沉如喟叹,“往后做事要过脑子,别伤了自己。”

她笑道:“多谢了您呐,我便淹死了也不干您的事儿。”

男人的眉心一蹙。她很得意地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她终于刺中他了,她终于能趾高气扬地撕碎他那张冷漠的脸皮。可得意过后却是空虚,无止尽的空虚,像尖利的爪子将她的心狠狠一抓,血肉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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