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候也会害怕,可是更多的时候,她想去了解他。他们昨天夜里,在考星塔上,不是都把一切摊开来说了吗?就算世上所有人都不要他,她也要他的。
可是为什么,他却仍旧什么也不肯告诉她呢?
好不容易熬到日落,师父回来了。她听见外面仆人的声音,却转身回了房。
片刻后,敲门声响起。
“阿苦。”是师父,声音清淡,举重若轻。
她真是烦死了他这样的举重若轻。好像天底下庸俗的人只有她一个。
“阿苦,”师父静了静,又道,“在休息吗?”
啊……昨晚还真是没有休息好,用这个做借口想必不错。她于是干脆往床上一躺。
“阿苦,”师父却还在说话,“我可以进来吗?……我想见你。”
最后一句惊得她“扑通”一声从床上跌下来。她差点忘了师父多么口无遮拦——
可是,这话听在心里,却真是喜滋滋的,比蜜糖还甜。她过去竟不知道,原来被一个人挂念的滋味是这样好,好得让她都藏不住了。
“什么声音?”然而师父却似乎比她还要没耐性,终于自己推门了。他一推开门,便看见阿苦一个人呆呆坐在地上,仰头看他。
少女的目光那样清澈懵懂,他有时很依恋,有时很无奈。
他合上门,又合上窗,房中的光线暗了下来,他朝她伸出一只手道:“别坐地上,脏。”
她便朝他傻笑,就着他的抓握站了起来,拍了拍灰,笑得阳光灿烂:“你去哪儿了?”
过去她可不会问这样的问题。现在却这样自然而然问出了口,好像师父的行踪已成了她分内当管的事情。大约若弋娘在的话,会觉得“小妮子真是孺子可教都会管男人了”,可在她心里,只不过是因为实在太关心了才会发问的。
未殊的手并没有放开,他看着她,另一只手忽然变戏法一般自背后拿出了一样东西。
阿苦瞠目结舌,几乎要叫出来:“这这这是——”
这是考星塔!
不不,这是一盏影灯——
晦暗的黄昏里,区区斗室之中,那一盏影灯倏忽被点亮了,在师父的掌下悠悠地转动起来。影灯的薄纸灯壁上描刻出一座高高的尖塔——
“它是自己转的!”阿苦欢喜地大叫。
未殊微微一笑,将它悬挂在房梁上。刹时间,整个房间堂堂映亮,朦胧的微黄的光晕之中,无论那影灯上的尖塔如何旋转,它所指的永远是灯芯上方那一颗灼灼发亮的天极星。
“我在天极星与灯台之间加装了机括,且在这天极星中也安置了炭火。”未殊很认真地向她解释,“你看见这天极星在发光,其实是那炭火在其中阴燃。这天极星还可以取下来,与寻常手炉是一样的。”
阿苦听得一知半解,“可是,炭火……不会很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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