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娘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难怪范阳人都说,牙尖嘴利,当数沈十八。你个小娘,当真是没脸没羞,不害臊,哪家小郎敢娶你?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那王……”
十八娘俏脸一红,站起身来,拔下墙上的清越剑,佯装要刺十六。
“十八娘,时辰快到了!”
沈十八将剑挽了个花儿,插回剑鞘,弹了弹身上莫有的尘土,甩了甩衣袖,挺起胸膛,便朝着簪花祠走去。
十六拍了拍胸口,快步跟了上去。手臂上挽着不同颜色臂纱的侍女随后鱼贯而出,垂首前行,像那二人的影子一般,竟然无半点声响。
到了簪花祠附近时,侍女们便齐齐停下脚步,前头的地方,绝对不是她们这等身份的人,能够进去的了。
沈家的祖宅,在整个范阳都极有名气,尤其是石。沈家世代添喜郎,簪缨数百年,藏书之丰,大楚少有。便是那一山一石上,都刻着名家书法。而簪花祠,便在这庭院最深处,散发着淡淡地幽香。
沈十八静静地跪在簪花台上,说是台,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凸起的竹简模样的石雕,上头刻着的正是沈家女子的训诫文。
她悄悄地抬了抬眼,环绕了下四周,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族中的一些长辈,喜爱她的世家夫人,还有那些对她十八娘闻名于耳的儿郎,却是有两个人让她有些意外。
她那难得一见的祖父,正站在不远处的小楼上,静静地背着手望着她,他好像在思量着什么。十八娘近年来在沈家算是风头无二的女郎,可是祖父却与她格外的生疏,便是十六,都曾经得祖父指导过剑法,虽然不过十寥寥数语,却让十八娘羡慕了好久。
另一个人,说起来,她并没有见过他。他长得和她略有几分相像,两眼乌青显得有些憔悴,一看便是风尘仆仆的赶过来的;他身上带着一股子的煞气,在周围温文尔雅的儿郎之中显得格外的突出,不是个军爷便是游侠。
沈家尚武之人,又与她关系匪浅的,便只有她传说中的哥哥沈庭了。沈十八眼眸一动,只觉得心中肿胀得很,好像有什么,就要溢出来了一般。
“开始吧。”
十八抬起头来,大伯母王氏拿起盘里的木梳子,对着她的发丝,轻轻地梳了三下,又拿起毛笔,沾了沾盆中的泉水,洒了三次,“宣。”
“沈氏十八女,名静。身体发肤,才华名利,皆来自家族,是以,唯家为重,愿以一己之力,修两性之好。居贵不自贱,居寒不自轻,为吾性;居安而思危,居危而先立为吾责。请赐!”
“昙花?花细白而蕊黄,形容少见,没错,就是此花,没有想到,沈十八娘,居然没有获赐牡丹,而是这转瞬即逝的昙花……”
十八娘一愣,昙花?月下美人纵然高贵,却是遗憾之花,祖母这是为什么?
她抬头一看,果然看到祖母手中拿着一只白玉簪子,簪头上正是那罕有的昙花,前年祖父院中那株昙花开时,还特意设了夜宴,邀请了他的至交好友来一同赏花。她那时正在一旁斟酒,才有幸得以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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