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泽在临水的那处大宅子前驻足。
宅子门扉紧闭。
肖冉在发给他的信息上说,钥匙她放了一把在门口石狮子嘴里的石球后面。
拿了钥匙开了锁,手掌在门上轻轻一抵,厚实的木门嘎吱嘎吱着开了。
前院里在靠近堂屋窗棂处植了一叶芭蕉,被细密的冬雨浸润的葱绿。大门边一左一右地立着俩株有些年份的枇杷树,是在凌冬开了花的枇杷。
肖冉生养的地方,一如她本人。
肖冉买了颜料回来,已过午时。看到掩着的大门,不由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路小跑过前院。
厅堂里没人。转身跨进左手边的画室,看到松木桌上趴着的人,又下意识放轻了步子。
肖冉蹑手蹑脚走过去,看着叶泽垂下的长卷的睫毛,心生羡慕。
原本洗干净了小楷笔被人从笔架上取了下来,砚台里墨汁未干。
被她随手写上子时云中钩,丑时覆白霜,寅时着素衣,卯时描黛眉,辰时烹小鲜,巳时作分肴,午时盏清茶,末时提素毫,申时栖云阁,酉时话闲岁,戌是拨烛花,亥时依偎眠,适乍暖还寒,不及回眸一瞥,石破天惊;不及茶盏烹雪,昼昼夜夜辗转眠句子的宣纸又被人跟着加了一段话。
开岁瓶头柳,仲月瓦下燕,蚕月桑边结,槐月枝间叶,蒲月江上龙,伏月荷下涟,巧月镜中星,桂月井中月,朽月檐上霜,亥月烛下砚,冬月葭尖绿,穷节风吹雪,不及惊鸿铩羽,飞蛾化焰,不及拂却天边雪,岁岁年年长相见。
不同于她的清娟,他的小楷也带着凌厉。
这人啊,真的优秀的过分。
“啊——”
肖冉的惊呼声哽在喉头,嘴被人用手捂住了。
“嘘,别吵。”叶泽拉过还攥着宣纸的肖冉,把她抱到自己腿上,长腿撑在松木桌边缘抵着桌腿,连着椅子向后退了一段距离。
肖冉正好被卡在桌子和他人之间。
叶泽背靠着椅背,怀里圈着肖冉,问:“你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只字未提就敢先跑了。
他闭着眼,肖冉揣测不透他的情绪,只能右手撑在他大腿上,妄图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交代什么……”
“快过年了,总该回来过年吧。”随即,肖冉又补充着,“你看,你也要回家过年的,对吧。我只是比你早点……”
叶泽打断她,“所以,你跟我回家。”
“啊?”
“我认真的。”
说话间,叶泽睁开了眼睛,一向懒散莫不经心的眼中带了认真。
肖冉心悸。
窗外是雨打芭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比雨打芭蕉的声音更清晰的是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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