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明眸飞快地扫一眼卢教习的灰布衫,再越过栏杆,看向天井一角,有一处厢房顶上立着个石块垒起的烟囱。
“那儿可是县学的厨房?”李明琅指尖一点,笑盈盈地问。
“是又如何?”
李明琅以袖掩面,捂住鼻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说呢,隔着老远就闻到肉末豆汤的味道,县学今日的午膳还有清炒百合、核桃酥吧?”
卢教习的脸僵了僵,语气生硬:“这些菜色,有什么问题么?”
“菜色倒没多大问题,只是……”李明琅大摇其头,“县学乃清贵之地,圣人有云,‘君子远庖厨’。这厨房的饭菜味在院里经久不散,咱们在二楼都能闻到余香,在楼下钻研学问的书生们怕是浸淫已久,要腌渍入味儿了吧?”
“你——!”卢教习听出李明琅话里话外的嘲讽,立即吹胡子瞪眼。
李明琅见他上钩,继续乘胜追击,以牙还牙:“卢老先生,咱们镖局也是为了县学着想。明年就要科举了,县学一时半会也不能搬个大点的地方,如此恶劣的环境,叫人如何沉下心学习呢?”
“大不了,我叫人把厨房迁出去。”卢教习重重地哼一声,“到时候,你还有什么闲话好说?”
这老头子,真不好对付!
李明琅轻咬嘴唇,眼珠子转了转,心生一计:“那可不行。没了小厨房,也就没了热饭热菜,那么县学的学生们就只能自带冷饭冷菜,要么空着肚子来读一天的书。腹中空空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又如何能在科举时挥斥方遒,考取功名,为国效力呢?”
卢教习被李明琅的话两头堵,对方又是一副深明大义的口吻,左一句“君子远庖厨”,右一句“深负皇恩”,把县学设有厨房的小事说成有碍学生科举仕途,浪费税赋的大事。
卢教习一时间无法反驳,磕巴着问:“你,你咄咄逼人,又有何高见?”
李明琅掩嘴一笑:“若我说,我们云生镖局能帮县学解决此般顽疾,只是要收取点银钱。哎,您别着急啊,我们要的不多……”
一炷香后,李明琅二人从县学离开。李明琅摸着袖中的书契单子,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
谢钰紧跟其后,对李明琅很是佩服,县学本没有在外订餐的必要,却被李明琅顺杆爬上,没有需求就创造需求,硬生生啃下一单。
李明琅从袖中取出书契,对着日头看卢教习签的字,盖的章,啧啧道:“小谢,你说说,什么叫作天纵英才?”
谢钰温柔一笑:“不愧是当家的。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当家的如何知道县学今日的午膳有何物?”
只见李明琅得意洋洋,那分嘚瑟令她容光照人:“这还不简单?卢教习的胡子长,沾了几颗核桃酥的碎屑。我鼻子灵,一走进院里就嗅到了豆汤的味道。至于清炒百合,近来百合收成,云湘城家家户户都在做这一道菜,哈哈哈!”
谢钰恍然大悟,他高居庙堂日久,身处权力与阴谋之中,自然不清楚具体蔬果作物的收成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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