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朱红铜钉的左右两个小宫门大开,内外命妇与官员们分作两列,各自去后宫和前朝领宴、拜见。
李明琅一步不错地跟在定亲王妃身后,层叠的头面压得她脖子生疼,北风刮过面颊,跟针刺过铅华似的,刚上过不久的妆粉已开始龟裂。
“拿去。”定亲王妃看不过眼,借着宽袍大袖遮掩,递给她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绒布。
李明琅接过,只觉手心湿润,抬起手嗅了嗅,是玫瑰油的香气。
“多谢王妃。”她赶忙将绒布捻在指尖,往脸上敷了敷。
“不必言谢。”王妃嘴唇翕动,仿若无声,“你是定亲王府带出来的,自然代表王府的脸面。”
李明琅颔首:“那明琅尽力不给王妃丢份。”
见她大言不惭,把定亲王妃气了个仰倒。
正阳宫外,命妇女眷们按品级给皇后跪拜请安。李明琅的县君为五品,排在队伍最末,脸都给吹皴了。
有中宫女官盯着,跪在后头的贵妇人们虽对面生的李明琅十分好奇,但都只敢以眼风交流。
落在李明琅装扮、容貌上的目光若有实质,仿佛只要她行差就错分毫,就能被当作笑柄拿捏十年。
李明琅垂下眼睫,努力忽视周遭带刺的视线,心里烦闷,但更多的是疲惫。
“宣云湘县君觐见——”正阳宫门前的小太监吊起嗓子来,如同叫早的公鸡。
李明琅杵着冰凉的汉白玉砖,缓缓站起身,膝盖骨绵延酸软的寒意。她跟在同品级的命妇身后,照葫芦画瓢给皇后磕头。
已然落座的贵妇人们听到云湘县君的名号纷纷翘首以盼,有后妃更是直接看向人群中年岁最轻的红衣女子。
“她就是云湘县君?谢小郡王带回王府的那名女子?”
“我看也长得不怎么样么,也就是年轻时颜色好些。”
“听说云湘县君前几日在酒仙楼与太傅家的小姐有口角,可是真的?”
“都说她于临州一役有功,依我看其中大有文章……”
“嘘,夫人慎言,圣旨说有功便是有功,怎会有别的隐情呢?”
国公府的夫人们,各家外戚的女眷们交头接耳,细碎的言语如潮汐般汹涌。
端坐在凤位上的皇后娘娘清清嗓子:“云湘县君,上前来,给本宫看看。”
李明琅起身,莲步轻移,走到玉阶下给皇后福了福。
“明琅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四十余岁,保养得没有定亲王妃精细,但别有一番高雅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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