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公不言不语,手中的拂尘从左手换到右手,目光扫过一旁唇红齿白富贵锦绣窝里生养出的九殿下,不禁叹口气。
“娘娘,不是老奴有意为难,实在是……”
吱呀,文德殿宫门从内推开,一位披狐皮大氅紫色直裰的青年徐徐走来。
舒贵妃面色一僵,葱段似的指甲险些搅碎,就听那人凉飕飕地撂下一句。
“见过贵妃娘娘。”而后又敷衍地看一眼九皇子,“老九。”
“六哥。”九皇子沉不住气,瘪嘴问,“父皇找你何事?紫辰殿那边都没完事,你人就不见了,让弟弟我好找。”
“小九,你这什么语气?”舒贵妃轻掐一把九皇子手背,“你六哥刚从肃州替君巡狩回来,去面见陛下,参详机宜也是本分之事。以为谁都像你?成天见地瞎玩瞎闹。”
六皇子假作听不出舒贵妃的暗示,推脱还有宫宴的首尾要收拾,略略拱手就离开了。
舒贵妃气得面色泛青,见一小太监进文德殿报信,连忙收敛扭曲的表情。
然而,宫里丫鬟手中捧的汤盅尚且滚烫,那小太监就麻溜地滚出文德殿,对周公公耳语一番。
后者听罢,眯着眼睛捧着拂尘走到舒贵妃跟前,笑道:“娘娘,忒得不巧,陛下接连看了半晌的折子,眼下已经安歇了。天儿凉,娘娘和九殿下先回去吧,仔细着了风寒。”
周公公说的都是片汤场面话,舒贵妃却像在冰天雪地里被泼了一盆冷水,寒意顿生。
有什么事,已然超脱了她的掌控。
她将断裂的指甲拢在手心,下巴轻抬,仍是傲慢得不可一世的模样。
“小九,我们走。”
一回玉英宫,舒贵妃就遣宫女去皇后那请定亲王妃,内外命妇借由元宵宫宴叙话,也属寻常,何况她们还是嫡亲的姊妹。
半炷香后,一路飞奔去正阳宫的宫女跌跌撞撞跑回来,手脚皆冻得发凉。
“娘娘。”小宫女瑟瑟发抖,“定亲王妃说王府还有贵客要招待,奴婢去的时候,她和那云湘县君已经准备出宫了。”
啪。
舒贵妃又折断一根指甲,末端鲜血淋漓,宫女们失声尖叫,想要上来为她包扎,却都因舒贵妃面上扭曲的五官退却。
“好啊,我的好姐姐,你儿子选择过河拆桥,如今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小宫女不敢说话,手揣在袖笼里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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