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陈设简单,一架硬板床,几个老旧的木箱子,进门的地方吊着个瓦罐,里面煨着药。炉火早已经熄灭,走近才能闻见药材的味道。
宋梨凑到床榻面前细细一瞧,陈曼娘缩在单薄的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面色苍白,嘴唇起皮,一头黑发生出几根银丝,却被打理地整整齐齐的。
虽然脸上充斥着岁月的痕迹,但依然能够看出年轻时的秀美容颜。
许是听见开门的响声,陈曼娘缓缓睁开眼,眼色有些迷茫,她头一歪,瞟到了宋梨。
陈曼娘很早就被宋老爷送到灰衣巷,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女儿,此时突然相见,是在脑子里描摹了千百遍的脸,她脑子一愣,泪水盈满了双眼。
宋梨瞧着无声流泪的陈曼娘,心头升起一股子酸涩,眼眶也温热起来。
她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当然不至于有这么深的情感,这是原主的身体情绪,她真的很爱自己的娘亲。
“阿梨,我的阿梨。”陈曼娘声音嘶哑,有些颤颤巍巍的。
她眼睛一闭,颊边滚下黄豆大的泪水,晕湿了鬓发。她却不管不顾,只从被子底下伸出一双干瘦的手往宋梨的裙摆探去。
宋梨忙忙地接住了她的手,说话也有些抖:“阿娘,我在这儿,阿梨在这儿。”
话音刚落,也落了泪。
母女相见,心头感情激荡难以平复,又是落泪,又是念叨,好半天才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是陈曼娘还紧紧握着宋梨的手腕。
宋梨倒没关系,拿着随身带的绢帕给陈曼娘擦拭眼泪。陈曼娘激动过了,倒是咳嗽起来,眉眼间尽是困倦疲惫。
宋梨便道:“阿娘,你先睡一会吧,我就在这儿给你熬药,药煎好了我叫你。”
陈曼娘是不愿意休息的,可身子实在是太疲惫,又经历了一场大悲大喜之事,捱不住疲乏,朦胧地说:“阿梨,我只睡一会儿,一定要喊我起来。”
她说完,呼吸就轻了,显然进入了梦乡。
宋梨缓慢地将手腕拿走,理了理被子。然后起身叫着红杏出门。
轻轻掩上门,宋梨掏出一粒碎银子给红杏,说:“去那边的粥铺买些清粥回来,让我娘吃点东西再喝药。”
红杏依言离开。
宋梨又回房间煎药,她本来想直接叫个大夫再给陈曼娘瞧瞧,竟是囊中羞涩,出不起银子,只能先让她就着以前的药将就一下。
吃了清粥小菜,喝完药,陈曼娘的精神头明显好了不少。她拉着宋梨说了不少话,迫切地想要了解宋梨现在的生活。
尤其是,她当初被送出来时,宋家夫妻都不让她接近自己的一双儿女,现在宋梨跑来见她,她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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