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子巷在城西北方向,离汪苏两家均不甚远。走至两个方向的叉口处,他停下脚步,怔立许久,刚举步往北城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汪婆陈氏尖利嗓门穿透漫天雨雾,在耳边异常清晰的回响着,“……那苏家退亲也便罢了,偏敲锣打鼓地来,叫我们一家好生受人耻笑,潘家的亲事也差点被搅黄,实在是可恶至极!”
又有汪老太爷的声音,“……你中了举子,自有乡绅富户来贺,到时送田的也有,送宅子的也有,送女人的也有。不但自身前程有望,也与你老子娘挣一份家业……我知道你嫌潘家小姐容貌普通,长的好能当饭吃么?再说,等你得了举子,有了功名在身,到时,随你挑捡你喜欢地纳小!”
良久,不觉长长叹息,“怎的才离家一月,便闹成这般模样?!”
脚下却拐了方向,向西城而去。
汪颜善回到家里时,汪婆陈氏正心急如焚。先前叫汪家老二与家中仆妇分头去找他回来,两人找了好些时候,均不见人影。下着细雨,街上行人又不多,问也没处问。二儿子特意去了苏家看了看,却见苏家铺子门大开,一个孩童立在门口无聊望雨,汪家老二认得那是梁直,不欲让他瞧见,躲在对面的巷子口观察了一阵子,不见苏家有半点异样,心知汪颜善是没来。
正在焦急时,突见儿子衣衫湿淋淋冒着大雨的回来,身形僵硬,眼睛发直,似是失了魂儿一般,惊叫着从正房里冲了出来,嚷道,“佛爷!你这是去哪儿了?怎的这副样子?”
汪颜善眼珠子转动一下,盯着汪婆看了一会儿,并不回话,错步越过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汪婆在他身后,即气恼又焦急,正要追过去问个究竟,汪老太爷从正厅出来,看着汪颜善消失的身影,转头与汪婆道,“你别理他,也别去烦他,让他好好想想其中的利害关系。再去叫人煮些姜汤来,将换洗的衣物拿与他。明日知府大人设宴,断然不能缺席。”
汪家原先与苏家比邻而居的时候,日子艰难些,苏家是前后两进的素雅小院,汪家却只是一进院子,仅十几间房。后来汪家老大老二逐渐成年,又各自学得一门做竹器的手艺,两个儿媳妇皆是娶自邱县老家的乡村姑娘,老实听话,两儿子挣的钱儿大多都给家中使用,慢慢的也集了些银钱,便搬离原来的钉子巷,在竹竿巷子里买了现下这所住处,原是两座相邻的小院,中间打了小门连通,汪颜善与汪家二老住在东院,那两家合住在西院。
看着儿子进房去,汪婆陈氏忙去厨房安排姜汤,亲自去找衣物送去。
及至晚饭时,细雨停了下来,汪婆再去汪颜善的房间,房门依然紧闭,在外面叫了好些时候,里面没点响动。
汪老太爷将汪婆叫回,“叫你莫去打扰他,为何又去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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