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的,只是没有长安那么盛大。”
他眉眼柔和唇角微翘,看着她像看着一个雀跃的少女,不对,她本来就是,尽管已经飞出樊笼一阵子了,但还是会为了这样寻常的东西开心起来。
到了傍晚,两个人换过衣服单独出了门。李令薇穿得暖暖地,遮掩了许多贵气,只在颈肩留下一个雪白的兔绒围脖,衬得她唇红齿白分外娇艳。
谢霁清熟稔地牵起她的手:“今天可要跟好我,外头人多。”
她没说什么,也不敢看他,直到走出去一段才悄悄弯了弯眼睛。陈郡确实不比长安,没有诗中所说“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的绮丽,但也别有一番滋味任她流连。
天越暗,人越是挤挤攘攘地多起来。她紧紧走在谢霁清身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和他走散。侍女们都被她放了假结伴各自去玩,不知道现在都到哪里去了。正想着,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了缠绵的歌声。
“是踏摇娘。”
谢霁清在她耳边说,丝丝气息拂过,激起脸上一片绒毛。
走得近了才发现,是盛装女子且步且歌,带着些许当地语调。她分辨不清唱的是什么,歌声也不比宫中的梨园,但就是看起来鲜活得很,围观人群里阵阵叫好,不分男女老少看起来都是极欢乐的样子。
再往前还有耍百戏的,当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顶杆,一根几十尺长的杆子上有人腾挪转跳,看得人惊险万分,唯恐他掉下来,每每稳住了动作,就招来一波热烈喝彩,连带着一串铜钱撒过去的声音。
还有表演绳技的、木偶戏的,听闻在长安城内,甚至还有擅魔术的胡人。两个人咬着耳朵随意给了几个铜板出来,上元节,还是观灯才算正经事。
花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
李令薇不知道,但到了今日,着实已经有了许多种类出来。最简单有纸糊的,富贵些有丝绸白纱的,木片竹片都能用来扎灯,灯上还可以嵌玉,样子更是多姿多彩。
光是一路走来,她已经看到了不少牡丹芍药、玉兔双鱼,一盏盏形态各异的灯就摆在两边,暖暖的烛光投在路人脸色,都显出了别样的颜色来,整条街灯火通明,就在这样的夜里,有一个人在她身边,正静静地对着她微笑。
忽然觉得现世安好。
过往种种都成了过眼云烟,只有现在是踏实的,触手可及的幸运。
她觉得自己马上鼻子要发酸了,下意识避开那个炙热的眼神,转而去看近旁那个玲珑的玉兔宫灯,被做成一个蹲坐的样子,一整个小巧可爱。
“这个灯真好看!”
“喜欢吗?喜欢就带回去好了。”
不等她再出声,谢霁清就已经问好了价钱爽快付了,从店家手里接过,马上就递到她手里来。
她没法拒绝,又想起来,眼前这人不是属兔的吗?
原本平平无奇的兔子灯,马上就好像有了新的意义。李令薇左手照样被他牵着,左手提灯,一点柔柔绰绰的光透过玉兔的身体照在她前路上,随着脚步晃晃荡荡,却一点也不担心会灭,稳稳当当地在她手里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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