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胥周围的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疏疏缠绕的蛛丝一样的风出现了片刻的扭曲,只是一瞬间的事。段胥便借着后撤的这半步迅疾而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躲过吴盛六的刀,一个转身衣袂飞舞间便来到吴盛六背后。
他提膝狠击对方腰际,吴盛六下意识后仰,段胥抬手执剑越过对方脖颈,另一只手攥住剑尾,望后用力一拉。
干脆利落的锁喉,动作须臾爆发须臾便止,兔起鹘落仿佛一道残影。
吴盛六手里的长刀便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若此时破妄剑出鞘,落在地上的就不是刀,该是吴盛六的头颅了。
一瞬寂静后,段胥放开吴盛六,吴盛六捂着脖颈剧烈地咳嗽起来。
“承让。”段胥抱拳笑道,他的呼吸平稳,那一击必杀的招数没有耗费他什么力气。
贺思慕的瓜子放在嘴里,刚刚才想起来要咬下去。
沉英惊得站起来,差点没站稳滚下去。贺思慕一伸手把他拉住,眼睛只看着院中的段胥。
沉英踉踉跄跄站稳,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说:“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没看清呢,将军哥哥就赢了?”
凡人的眼睛确实很难看清楚。
贺思慕漫不经心地笑起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发生的就譬如一个六岁稚子张牙舞爪而来,被个成年男人一巴掌按翻在地。”
吴盛六和段胥之间的差距太大了,那差距并非在吴盛六引以为傲的力气,而在于反应、速度、策略。
还有经验。
这小将军,应当杀过很多人。
比吴盛六杀过的人,还要多上许多。
吴盛六此刻也难以置信,他捂着脖子坐在地上喘粗气,眼冒金星迟缓地看向站在面前本应当细皮嫩肉,花拳绣腿的段胥,艰难道:“你……怎么可能……”
“吴郎将以为南都来的高门子弟,都是混日子的。吴郎将高见,我们那里混日子的不少,但是……”段胥弯下腰,把吴盛六从地上拉起来,笑道:“我可不是。”
待吴盛六在地上站稳时,再看段胥的目光便有所不同。虽然仍强撑着一丝不服气,却也多了几分好奇。
段胥将破妄剑放回腰间,道:“我知道郎将一直不服我,此前在战场上却也不曾与我为难,是因为大敌当前,你知晓利害深明大义。我整肃军纪你多有不满,是因为你爱护士兵,觉得我太过严苛。可是吴郎将,我们和丹支精锐的差距之大你也知道,军纪若不严明,只会死得更快。”
吴盛六脸上一阵红白交替,他沉默片刻咬牙道:“赢了就赢了,哪里来的这么多话。我输了,以后请夏郎将多多指教。”
他像向夏庆生行了个潦草的礼,揉着脖子道:“将军何时公布此事我都绝无异议,也会支持夏郎将。没其他事情的话,末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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