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惟放下电话,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她隐隐觉得这佟诚毅实在不好对付。然而回到房里,这沉沉的安静袭来,房子里第一次没有童童暖暖的嗓音,方惟一下子觉得自己丢了什么,坐在桌边,半天回不了神,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着,你把孩子弄丢了。她想起童童出生不久,小小的婴儿分不清昼夜,日夜颠倒,白天睡觉晚上起来哭,她整夜整夜的抱着在床边走来走去的哄他,凌晨时实在太累,靠着床头睡着,孩子像是专门折磨大人一般,她一坐下他就又开始哭了,她马上又醒过来哄他,许多个夜晚,她是这样带大他的,这是她的孩子呢,然而他总是应该回到自己家去的,她反复告诉自己。回到更好的环境里去,佟诚毅有能力给孩子更好的条件,将来他能成为更好的人啊。她这样劝着自己。
她起身,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发现自己哭了,她第一反应是低下头,又马上想起家里没有别人,哭就哭吧,横竖没人看见。她脑子里有个时钟,时刻提醒她下一刻该做什么了。她觉得自己有点木木的,机械的做着事,洗漱好换了衣服,重新坐在桌前,拉上窗帘,只开了台灯,一点灯光下面,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没有时间悲伤。
然而她今天翻译的这一篇着实复杂,夹着大段的日文,她微微皱眉,通读了几遍,仍然拿不准意思,心里颇有些着急。却听见有人“砰砰砰”,在敲她的门。她一惊,迟疑着,不确定的又等了等,又一阵“砰砰砰”。
她立刻迅速的收起桌上的文稿,收进抽屉里,顺手锁上了钥匙。关了台灯,借着月光,开了大灯,她谨慎的走到门边,略大声些问道:“是谁?”
“妈妈,是我。”童童哭着叫着妈妈的声音。
方惟乍听如梦里,她慌忙打开门,看见童童鼓鼓的哭着的小脸,正从佟诚毅怀中伸出两只小手来,要妈妈抱。
她看见童童哭着的哽咽着扑倒她怀里来,问她“妈妈,你不要我了,把我扔出去了?”
方惟被童童的话说的,流过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把童童抱在怀里,一遍遍解释:“妈妈没有,没有不要你啊,今天太晚了,妈妈以为童童睡了才没有回去。妈妈错了,妈妈以后多晚都回去好不好?不哭了,不哭了。”
童童紧紧抱着方惟的脖子,仍拉着哭腔,方惟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喃喃的在他耳边解释着哄着,童童穿着贴身的棉毛衫裤,想是从床上直接被抱出来的,方惟抱着童童,缓缓踱到圈椅旁,偏过身伸手想去够椅背上搭着的一件绒线衫,要给童童披在身上,一时抱着孩子不方便,够了两次都没拿到,佟诚毅欠身过去,他长手长脚把那件绒线衫递到方惟手里。
方惟才想起送童童来的佟诚毅,她忙着孩子,竟还没顾上看他一眼。她眼睛里还盛着泪水,抬眼看他,抱着童童不方便招呼他,只朝他勉强笑了笑,示意他坐。他看着她哄着孩子,童童渐渐哭声停止了,在方惟怀里安心睡着了。她仍抱着他,渐渐踱进房里去。他自己坐在方桌边,松了口气,前面童童实在哭得撕心裂肺谁也哄不住,他也没想到孩子对妈妈的依恋可以到这种程度,童童不让周妈抱也不要常青,只要他抱着,但仍是哭着要回家找妈妈,渐渐哑了嗓子,他实在听不下去,扬声叫阿四备车,顾不上换衣裳,把童童裹在大衣里,自己开着车,带来找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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