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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惟本是稳中求进,不知从哪一步开始迟滞了一着,结果颓势如山倒;延声端然坐着,看她凝神在棋盘上,忽然说:“人生如棋,落子无悔。你可都想清楚了么?”

她还在想她手中白子的出路,含糊的应着:“嗯,我棋品向来好的,从不悔棋……”说着话,也觉得有些什么没听明白,抬头来看他。

他朝她淡淡笑了笑,抬手把她拿在手里的棋子接了下来,说:“好了,我们今天就下到这儿吧,不论输赢,只看深浅。”

方惟看着他,他说不论输赢,她想了想,还是遗憾,老老实实的感叹说:“我输了。”

延声没说话,只含笑收着棋子。听见她微微叹息,劝她道:“输了也没什么,还能再开一局。”

晚上卧房里关了灯,佟诚毅因为彻夜守灵染了伤风,此时正在咳嗽,方惟一手伸到他背后去替他轻轻拍着。他把她笼在怀里,微微叹息,她明天一早要走,他不能留着她,他甚至不愿睡去,一觉醒来便是她要走的时刻了,他不肯睡。

方惟在他耳畔轻声哄他:“睡吧,你睡得太少了。”

他微微阂着眼,嗓音暗哑:“你又要走了。”

她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轻轻拍着他的背。

“我要感谢父亲,他这时候走,正好可以推迟婚期,替我争取一些时间。”他忽然说起婚期,伤感的。

方惟沉默着,向他胸前靠了靠,隔了许久,她缓缓的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佟诚毅说的没错,尽管伤感,他父亲的去世替他名正言顺的推迟了婚期。虽然这时候已经不必像从前那样丁忧三年,但守孝半年总是要的,他和姚静雅的婚礼从只好从春天推迟到秋天去。

方惟走时叮嘱他:“你年前事情太多,就不必再来了,我一切都好的。”

他听着她说的话,没有点头回应,心里自有打算的向她笑了笑。只抬手替她把发上带着的白花扶正。

方惟回到苏州时,正接到信逸的来信,她在信中不无担忧的警告方惟:“苏州离上海太近,你可千万别吃回头草,这世上纠缠不清的事情太多,愿你洒脱如纵马,一骑绝尘永不回头。”

方惟坐在灯下发呆,她这回可真要让她失望了。

她在一分钟前还在窗前看外头街面上一片茫茫夜色,想他也许要忙过了七七才会有抽出空来吧。

她注定是洒脱不了了。

然而,当然有人比她更不洒脱,没过几天,佟诚毅来了,还把童童和小艾一起带来了,他们苏州的家里一下子变得特别热闹。

童童一进门就赶着脆生生的叫着:“舅妈舅妈。”

听得方惟倒愣了愣。

佟诚毅在一旁俯身叮嘱他:“童童,可不能再叫错了,再叫错了我就拿袁师傅的戒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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