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时他是外头回来,看到她那晚汤摆在他案头,他不禁皱了皱眉,这姑娘是怕他是个傻子,看不懂她的意思是怎么着,这样一天一碗的执着的送来;然而他其实第一天就明白了,可是他……
他有事赶着去一趟县城,七天后才回来。
他知道她循例要来取字,他先时给她临的字都取自《兰亭序》,这次他换了,写了八个字给她,“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他见她,看他写完,愣了愣;从此后她再没有送汤来。许多年后,他仍清楚记得她那三碗红豆汤的滋味。
他遇到她时,她二十一岁带着个孩子;他二十六岁带着一身使命。过了五年再见她时,她没有带着孩子但站在另一个男人身旁,他依然带着一身使命。
许多个傍晚他站在铺子里,等夕阳西下时最后一道残光,斜斜映在门板上,仿佛在等她背着孩子从他门前经过……
番外二 情脉脉兮说与朝暮
这时候已经到了年底,快过大年的时令,苏州城区下着大雪,搓绵扯絮般天地茫茫一片。
佟诚毅自风雪中回到家里来。
家里面是热腾腾一番好年景,方惟和小艾正凑在厨房里准备过年的吃食,童童长高了许多,站在那儿能到方惟腰身处了,此时手里拿着炸果子,正吃得满嘴是油。
他抱着一摞牛皮纸包,站在门边叫她:“方惟,来!”说着往卧室里行去。
她回头看他,不知他这大雪天里赶着出去买什么了,答应着出来看他。
见他把手里的几色衣料齐齐摆在她书桌上,自己看着甚是满意的样子。方惟偏身凑过去,没太明白,疑惑着问他:“怎么想起买这些了,是要做衣服么?”又伸手翻了翻,这样重的花色,复又问他:“这么沉的颜色,是给母亲做么?”她随着他也喊母亲。
他嘴角噙着浅笑的,向她说:“不,给我做,你给我做一套。”
方惟听了,被他这奇思妙想惊着,连连摇头:“你可别为难我,我这手艺做做小孩子衣服还尚可;你外头行走,穿我做的衣服,要被人笑话的;术业有专攻,你去外头找裁缝铺子做吧。”说着话转身要走。
他忙伸手拉住她,把她拉到身前来,向桌面上指着问她:“你看看,哪个颜色好,给我做套睡衣,你给他们都做过,独我没有。”他低头,话音落在她耳边,似乎含着几缕委屈。
她听着回头看他,是委屈么?看完忍不住低头笑了,想想确实从没给他做过,抬手指了指一块靛青料子问他:“这个颜色的你有了,要做的话就换个颜色吧?”
他拥在她身后,看她选颜色,点着头。
她说:“那就,做这个锦灰色,入了春好穿,你看好么?”她征求他意见。
“好!”他靠在她鬓边,满意的答应着。
大年初一,方惟入乡随俗,随着人流去定慧寺烧香,本地人有开年去烧十庙香的习惯,进庙烧香要计划好路线不能原路返回,十分讲究。方惟走不了十座庙,只定慧寺里拜了真佛,带着小艾赏了赏那两棵百年的银杏树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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