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没见过这场景了。
厉扬忽然怀念起来,从前的街市、小巷,倔强的少年。
嗅觉总会令人在不经意间跌入到“曾经”里,厉扬这才惊觉,原来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地在脑海中勾勒过方程的模样了,乃至于那少年的轮廓都已经变得不甚清晰。
厉扬觉得有些苦恼——那些零星的碎片并不他受控,它们七零八落,赖唧唧地不肯拼凑起来。
蓦地,一道鲜活的身影很不耐烦地碾过了它们,冷着脸站在废墟上与他对峙,样子很欠揍。
是许尧臣。
记忆长廊里的旖旎倏地全被吹散了,香喷喷的味道变得不是滋味,厉扬浑身不舒服,手指卷起塑料袋,快步往回走了。
许尧臣睡着了,但没有做梦。他很少处在无梦的状态,以前他总认为人不做梦才是真正地放空了,自由了。可真落在身上,他才发现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
好像脑子都被掏空了。
身上着火了一样,烫得生疼。
那种热度,让他想起来十四岁的盛夏,知了没完没了地聒噪,与私立学校一墙之隔的中专,有人带着木棍等在他放学的路上……
明明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了,可再想起来却连一个细节都没漏掉。
“哥哥——”
“许尧臣?醒醒,吃药了。”
额头上的凉意把人从迷幻里拖到了现实,那感觉如巨石坠地一般,心脏都跟着噗通一个猛子,压得人呼吸不畅。
“哥?”许尧臣眯缝着眼,看不清人。
厉扬不知道“哥”是谁,也不关心,只喊他:“起来吃药。”
许尧臣癔症须臾,无意识地塌下了嘴角,“厉总啊。”
“可不,很失望吧。”厉扬嘲讽地笑,把杯子压他唇边,“喝口水润润嗓,喝完把药吃了。”
许尧臣虽说养回点精神,脑子却仍旧不清楚,“不失望,受宠若惊。”
厉扬把药给他喂下去,“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从不做亏本买卖,这次你让我白跑一趟,本金和利息都是要算的。”
“随你,想要什么花样就尽管来呗,”许尧臣笑起来,“反正我卖给你了,也不值钱。”
厉扬表情难看——这话他听着不得劲,但看在这位身残志坚的份上也不想跟他计较了。
他一把把许尧臣按下去,拎起被角一裹,“甭废话了,睡你的吧。”
许尧臣难受着,根本懒得揣摩他老板的心态,爱崩不崩,他横竖是嘴上占了便宜,闭眼也闭得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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