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小朋友能向外张扬的东西太少,父母的相貌就成了最直接的“本钱”。那时每逢家长会,他都要装作不经意地向别人炫耀,再享受其他人的赞美。
程艾也总会说,宝贝,以后你也要让妈妈为你骄傲啊。
——可惜,没有以后了。
许尧臣去厉扬的酒柜里挑了瓶酒,拍张照片发给他,说这支自己要了,借花献佛,去送礼。
厉扬没问他要干嘛去,只给他发了张图,是两盆饺子馅和白胖白胖的面团,说准备包饺子,自己要上阵擀皮了。
许尧臣对他挑个大拇指,让他包好了把成品发来展示,这边又挑拣出两箱水果,拎着出门去了。
当年,季广茂正逢事业不顺,又与前妻闹离婚,几乎是净身出户,恰碰上方远出事,程艾住进疗养院,他想帮,可正如季莎说的,能力不够,帮不了。
但不管怎么说,季广茂能帮着照顾程艾,许尧臣就是感激的,否则以他当年那个情况,恐怕更要焦头烂额。
开车去往西郊的路上,许尧臣想起来前些年季广茂要带程艾走的时候,私下里来找过他,问他意见,要不要一起远走他国。
他那阵子中二病正严重,很是不屑季广茂和程艾这种一走了之的鼠辈作为,他对季广茂说,他在他爸坟前发誓了,要让他干干净净在下面做鬼,安安心心等下一世轮回,所以走不了,这辈子都走不了。
自那以后,除了每半年定时打过来的钱,他们之间的交集就很少了,直到程艾这次回国,他才又见着季广茂。
季莎把年夜饭定在西郊一处园子里。
园子占地面积相当广,里面亭台楼阁,要是徒步进去,十分钟都未必能绕到正经吃饭的地方。
许尧臣跟着导航走,等进园子,导航就罢工了,开启胡言乱语模式,他只能跟着路牌兜圈。兜完大半个园子,总算在一道精巧的拱桥后找着了停车场。
停车场小哥穿着笔挺厚实的黑呢大衣,绷直了肩背站在距他车门半米远的位置,等他方一拉动车门,便上前替他在外拉开了。
“先……许先生,晚上好。”小哥显然认出了他,却习以为常般,并不多看一眼,礼貌地将视线下移,问后备箱是否有物品要拿。
许尧臣将后备箱打开,挪出他拎来问候长辈的节礼,和小哥一前一后往光亮处走。
影壁另一侧,是正堂,古朴的雕花门外,许尧臣看见了季莎。
她手里夹着一支细长的烟,眯着狭长的眸子,吞云吐雾。一身沉寂的黑,像是要融进浓重的夜色里,独是手腕上挂了一串南红,提了零星的亮色。
她冲许尧臣抬手,那串南红一晃,很有几分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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