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翻看日间买回的书籍策论,看了会儿就想起那间书肆。
着人跟踪了宋星阑数日,从未发现他与晋王手底下人有过私密接触,唯一奇怪的是,他多次光顾这间新开不久的书肆,但是也没有异样。
房梁上跃下一人,身形瘦削,动作矫健。
“主子。”
“那位京兆府参军刚从安远伯府里出来,属下派人继续跟着,他又去了教坊司,马兴就在二楼雅居等他。据说那位参军是马兴的远方表叔,只是属下没查到安远伯有这么一位亲戚,对了,参军老家是灵州的。”
裴淮捻着手上墨迹,“灵州...”
前几年从灵州发迹的人不少,这位京兆府参军当初也是靠着投石问路,坐到现在的位置。
他声音冷鸷:“京兆府大狱,吩咐他们往死里打,但是....”
裴淮一顿,狭长的眼眸渐渐涌上阴戾之气:“别打死他。”
“只是,马兴打的已经够狠了,再打下去....”
裴淮笑:“不够。”
“留口气吊着就成。”
......
红樱到书房跟着收拾,掸着架子上的灰尘,一扭头,看见月宁抱着一摞书进来。
两只眼睛红通通的,眼底乌青。
“是谁欺负姑娘了?”
红樱狐疑的上前,接过书后,把她拉到一边。
“是二公子?”
月宁安慰他:“不是,就是沙子入了眼,没旁的事。”
“大冬天的,哪来的沙子,扯谎也该换个由头。”红樱知道她不想说,也没强求,转身继续去收拾书案。
一连几日,月宁每夜都做噩梦。
梦里的哥哥被打的皮开肉绽,他向自己求救,枯瘦的手掌直直对着自己,他哑着嗓音一遍遍的质问,问她为何视而不见。
她本想反驳,回斥过去,可嗓子就像被人攥住,任凭哥哥在那泣声讨伐,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幼时哥哥待她极好,脏活累活只要他能做的,绝不让月宁插手。饭菜里的肉丝,他会挑出来夹到月宁碗里;好容易攒下铜钱,会给月宁买头花;邻里街坊谁要是欺负月宁,哥哥总是把她护在身后。
他也是个孩子,体格瘦弱,可冲在月宁身前的时候,他就像是能遮风挡雨的大树,死死护着底下的幼苗。
记忆最深的一次,月宁抱着本书坐在门口石墩上,冬日屋子里冷的滴水,外头有太阳稍稍暖和些。
她穿着小花袄在那低头看书,几个孩子不知怎的推搡着摔在她面前,被推在地上的孩子许是觉得没有颜面,又打不过别人,遂一把扯过月宁的书,“嘶啦”一声撕成两半,扔在地上拿脚使劲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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