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靳猛地闭了眼,脑中不可抑制的浮现她孤零零被被嫌弃,被人遗弃的样子。
至此,他方对她身染天花之事,深信不疑。
纪妤童再次转到窗前时,便再次与门前空地上树下站着的人遥遥对上。今日他再来时,她真怕他是带着大夫来的,索性这人重诺并未一意孤行。
只是他已经在那里站了一天,既不说话,也不离开,就那样眼眸深深的望着这里。如此无声的压迫感,让她隔得这么远都感到不自在。
最后再看了眼那个方向后,纪妤童垂下眼关了窗,越发纤细单薄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外面的人眼中,再未出现。
缪靳眼眸骤紧,心中一滞,却终是忍了下来。一直待到小楼内灯光亮起,但窗前却仍然无人影闪动,才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冷肃,但在夜色的笼罩下却显得孤寂,可他高大的身影却又那样坚定,而决绝。
缪靳要事诸多,能特意转道前来接她,而不是派人来接已是上心。靳一等人不止一次小心委婉催促,各处人手更是在等待他的命令,如今能多留一日已是极限。
他知道这一别将是永别,也知道自己难得的心绪澎湃都不过源自于一时起意,又求而不得。她如烟花般绚烂,又去昙花般惊艳,开得无比美丽却又开的太过短暂,所以才总会让他有诸多意难平。
他更知道或可几日,她便要彻底于世上消失。她于他,亦会变成此后他生命中某个时刻或许会偶然想起的,一场短暂而难忘的美丽邂逅。
可现下,他却不能为她处理后事,更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得。正如她所说,她留给他的,是她仍然美丽,体面,聪慧,迷人的一面。
便是心中有再多不舍,不甘,他也强行将其压在心底最深处。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儿女情长,比为一个女子停留更重要的事。
如他所料,九日后,他已返回北疆密所处理要物时,南州府的信件便递到了他的手中。这些时日他无一刻得闲,每日休息更是不到两个时辰,便也没功夫,亦或是刻意不去想起南州的人。
而现在,手里的信在提醒他,冥冥中的事,终是发生了。他冷静的展开信,上面亦只有寥寥几行字,一字一句无波动起伏的看完后,他的目光却在那某几个字上定住。
半晌,他松了信纸,身子慢慢仰靠在黑色交椅背上,抬手扣在眉心,猛地攥紧。
直至华灯初上,书房内仍漆黑一片,只有院中挂起的琉璃灯朦胧映射进来,被照亮的桌上摊开的信纸上冷冰冰的写着:“......纪姑娘日渐消瘦,偶有痛吟传出,于昨日楼内彻底无声,今日我等不敬向内观望,屋内已空无一人。据钟先生传信,府中纪姑娘寄放的狼犬突然大声嚎叫悲鸣,随后亦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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