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男子转过来,面上显见有些惊讶,仿佛怕她喊出声,连忙牵起食指压在唇间。
他刚从窗外翻进时,见屋内空无一人,便以为自己来错了,却未料在那张案上看见一角古黄。
等她不再启口,方走近几步,低声问她:“是我吵醒你了?”
少年浓眉轻锁,嗓音狭着歉意,因薛翦还未下榻,身上衣衫也稍有不齐,故而不敢再走上前。
许是随他动作,空气里渐渐漫上一层磬香,薛翦还在懵怔中,只含混地问了句:“怎么是你”
李聿微微一怔,眸中掠过一抹落败之色,半晌才反诘道:“你不希望是我?”
话落,薛翦回转神魂,撂下账幔整理衣襟,复趿鞋轻声坐去案边。
“不是说好要专心春试么,你怎么会来?”
说这话时眼神略有闪躲,汗意未净的颈侧又教晚风一吹,不禁冷得咬了下唇。
“有些想见你,便来了。”李聿温声道,不露痕迹地将她脸色一打量,眸光微深。
早在陆衡说她没有回信时,他便已经感到不对,直到看见那封尚未拆读的信,这股直觉才真正落实。
他坐去薛翦对面,状似不经意地问:“心情不好?”
薛翦搭在膝上的手隐约一颤,终究没有吭声。
何止是心情不好?
她原以为昏睡一趟,心中的愠火或可浇淋些许,哪想非但半点儿没褪,在见到李聿后,反而燃得愈发凶旺。
可这到底不是冲他,只得勉力控制自己不要表现出来。
想是道行太浅,只闻耳边传来一句:“是谁招你了,我帮你讨回来。”
他的嗓音清越霸道,充满了少年独有的气息,倏令薛翦眉心轻展,终是笑了笑,“我自己能讨。”
李聿却皱起眉,“可我想帮你。”
台上的烛火被夜风吹动,承去帘上的人影也跟着摇曳,一室静默中,他的无奈伴着她骤起的心跳沉沉传来。
“薛翦,你在我面前无须隐藏什么,你是明白的罢?”
恍然间,薛翦只觉压在心上的镣铐又收紧万分。顿了许久,她抬起眉来,“我就是今日在校场多练了一个时辰,太累了而已,你别担心。”
李聿目光灼灼看着她,二人各揣心事,却偏停止于此,听得他道:“你没事便好。那我回去了,叫下人进来摆饭罢,想你睡到此时,定还没用过。”
言讫站起身,尚未迈出两步,就被一双玉手推进床边的衣柜里。满目皆是女子罗裙,腻滑的缎料铺在面上,惹得他心头一热,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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