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天过去,弥月脑子里还在回荡着盛安玺的话。他像是沉进了李道的故事里,随着他一起挣扎,看着他最终陷入绝望。
“李道被病痛折磨了十多年, 临死之前回光返照,脑子忽然又清醒了,一心想见见两个儿子。但那时乔让在国外,只有阿呆赶到了他身边。他让阿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别想着报仇……这也是刚与儿子们相认的时候, 他嘱咐他们的话。他说他偷了人家的秘密, 转手又卖给别人, 这都是他的报应。”
弥月想不明白,李道真的这样想吗?那样凄惨的人生,他真的不恨吗?
旁边的林青山翻了个身, “还不睡?在想什么?”
弥月转过身, 轻声说:“想李道。他为什么不想让儿子报仇呢?”
林青山听到门外传来了两个男人隐隐的说话声。这是盛安玺的保镖在轮流值夜。他们说话的时候虽然压低了声音, 但夜晚的山村太安静,一点点动静都会被放大。
“有什么想不通,”林青山闭上眼,有些含糊的答道:“如果换了是我,也会这么说。”
弥月有些明白了, “是怕儿子受伤?”
“李道的人生已经毁了, 不能把儿子的生活再毁了。”林青山闭着眼拍了拍弥月的手背, “你想想南长生、赵默、封老,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严赋就算和乔让加起来,也未必能赢。侥幸赢了,也是惨胜。”
弥月默默思索他的话。
良久,听林青山叹了口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是悟了,但严赋显然没有。越是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他的心里反而生出了血债血偿的执念。正经法子报不了仇,他就用下作阴毒的法子……或许在他心里,只有这样阴毒的法子,只有让他的仇人也饱尝痛苦,才算是真正的报仇吧。”
弥月悄声说:“赵老、封老都出了事,林敖家的官家也出事了,剩下南会长……”
林青山叹了口气,“他……”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言下之意弥月也猜得到。
严赋是不会对南长生收手的。
弥月又问他,“盛安玺说他祖母是犀山部落的人,师父,你觉得这话是真的吗?”
“不确定。”林青山以前就觉得盛安玺这个人让人看不透,现在这种感觉只会更强烈,“但他对犀山部落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而且他对弥月的身世也并非一无所知。林青山甚至觉得,盛安玺对弥月,或者说对犀山部落的后裔,是抱有某种目的的。
但这种猜想,他现在并不想告诉弥月。
关系到自己的身世,没有人能保持冷静。弥月毕竟还年轻,盛安玺玩弄的这一套心理战术,他不一定接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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