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得,这次宋清远居然迟到了几分钟。
他明显是匆匆赶过来,塞在裤腰中的衬衫下摆都有些乱了,眼镜也忘记摘,很抱歉地解释说上午有一场临时手术。
时隔五天再见到宋清远,他简直是有点贪婪地在用目光来回扫描对方,什么手术?
宋清远犹豫了一下,你不会想知道的。
程重安双眼亮晶晶的:和你有关的事我都想知道。
宋清远实在无法应付这种甜腻的话术,耳根微微燥热,是台截肢手术。
面粉厂的工人操作机器时把胳膊绞了进去,送到医院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晕厥,情况危急到险些没控制住。
现在闭一闭眼,视网膜上好像还残留着大片殷红的血迹。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截下来的程重安猛然打住,看看他,小声说,可以问吗?
宋清远嗯了一声,不需要听下去就回答他:会单独火葬的。
这样啊。程重安眨了眨眼。
不说这些了。宋清远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崭新的门票,没说来干吗,想给你个惊喜。
程重安啊了一声,僵硬地低下头,看着那张颇具设计感的广告展门票。
惊喜不如说是惊吓。
听同事说很有意思,宋清远有点不自然地说,我想你可能会感兴趣。
是啊,应该很有意思。程重安傻笑,大脑一片空白地伸手接过票,谢谢你。
他觉得自己这会儿就跟滥竽充数里面那个南郭先生被单独揪出来吹笛子一样,窘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两个人入馆时门口摆着很多世界广告之父的大型立牌,宋清远认出其中一个,纯粹闲聊地同程重安交谈:做巧克力豆广告那位?
程重安茫然地跟着看了一眼。他连自己亲爹都不知道是谁,哪认识什么广告之父,只能焦灼地胡乱点头。
又往前走了几步,宋清远忽然淡淡笑着回头说:想起来了,只溶于口,不溶于手,那个巧克力豆的广告。
程重安呆呆地嗯了一声,盯着宋清远形状好看的薄唇,觉得这句广告词还挺色的。
展出场馆非常大,程重安心惊胆战,就怕一不小心露了马脚。好在宋清远后来也没再问别的,只是不紧不慢地踱步陪着他看展品。
有些广告真的挺有意思,水泥公司的广告,水泥画成了穿山甲的壳;口香糖的广告,把人的舌头做成一条臭鱼;清洁湿巾的广告,强大到可以擦掉纹身
在一个眼镜的广告前,程重安研究了很久。
整片背景都是很模糊的落日,扭曲着血红一片,很像深浅巫女厅里挂的那副壁画。桥上还站着一个人,衣服打扮全都看不分明,只有镜片的位置显出无比清晰的男人的脸,他在捂着脸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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