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样一个妈妈,怎么会因为初恋情人而不管亲生女儿,漂洋过海去另一个国家生活呢。
就算要走,也应该带着她去国外读书才对,而不是把她丢给离婚十几年、从未共同生活过的父亲。
陈宵寅说,王璐冰得了一种罕见的叫做恶性胸模间皮瘤的癌症,而她那位初恋情人早年就移民加拿大,刚好是一个医生。他们的研究所刚好有这个癌症的科研项目,可以让她作为罕见病志愿者去尝试一种新型的疗法。
王璐冰放养她整个暑假,并非是忙工作和签证,而是在住院。
之前那通让陈卯卯转给陈宵寅的电话,则是病情恶化了,要提前动身去国外,让他早点带着陈卯卯去榕城。
神经大条的陈卯卯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些被她忽略掉的细节。
抽屉里英语标签的药物。
妈妈梳妆台上的假发。
长时间的不回家。
“哥,我不信,你在骗我。”陈卯卯深吸一口气,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陈宵寅回视她的双眼,他的目光沉寂得像是深海,却没有开口回应她的质疑。
但他的眼神和表情无一不昭示着他说的是实话。
“我妈要是生病了,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反而告诉你这个外人?”
“你高叁了,王阿姨不想因为她的病情影响你学习。”
高叁,又是高叁。
怪不得陈宵寅强调那么多次高叁,强调那么多次学习。
陈卯卯强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扭头不再看他。
她伸手夺过车钥匙,按了开锁键,自顾自出了车门。
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她隔着一米远将手中还剩一半的奶茶发泄般地用力扔了进去。
她的手颤抖着,准头不行,一次性注塑奶茶杯“嘭”的一声撞到垃圾桶边缘,又掉落在地。
杯子摔破了个口,流了一地甜腻的奶茶和珍珠。
陈宵寅没有立即追上去。
他注视着陈卯卯上楼的背影,在车里静静地呆了会儿,下车把陈卯卯丢在垃圾桶外面的奶茶杯拾起,重新丢到了“不可回收”桶里。
他知道这种时候最好让妹妹一个人待会儿,他并不太好去打扰她,于是去小区门口还没关门的水果店里买了半个冰西瓜,又买了点荔枝和香蕉才回去。
客厅里黑漆漆的,只有陈卯卯的关着的房门底下透出点光线。
老房子隔音不好,走到她房间外面能听到她压抑的哭声。
陈宵寅开了灯,去厨房把西瓜切成块状,放了几根牙签,端着果盘敲了她的房间门。
先是用指关节叩了叁下,隔了五秒钟,又叩了两下门。
陈卯卯一直没开门,他就等在门边,极有耐心地,每隔十秒钟就叩一次门。
木门开启,露出陈卯卯哭得通红的泪眼。
“阿卯,吃点冰西瓜,很甜的。”他说着就把果盘放到她的书桌上。
“还有荔枝和香蕉,我给你拿点来。”
他说完就走,陈卯卯在他背后带着哭腔说:“哥,等一下。”
陈宵寅刚转身,陈卯卯就抱住了他。
“哥,对不起。”
她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用他的衬衫前襟擦眼泪。
陈宵寅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片刻后才抬手缓缓抚摸她的背。
“好好的,道什么歉,”他声音温和地哄着她坐在床上,等她哭累了,又将果盘里的西瓜喂她吃,“阿卯,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医院看妈妈好不好?该道歉的是哥哥,不该瞒着你……”
这个晚上,陈卯卯难以入睡,她的表达欲空前旺盛,拉着陈宵寅看她的家庭相册。陈宵寅困就算困得不行也陪她熬夜。
后来陈卯卯终于困了,陈宵寅说他回客房去睡觉,陈卯卯缠着他不让他走,非要他陪着一起睡觉。
于是陈宵寅从客房拿了条被子过来,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各盖各的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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