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领着墨池来到厂区,几个工人围着思存。她坐在烈日下的花坛里,裸露的左臂已经红肿了一大片。有个女工正为她挑出陷进肉里的毒刺。有人说:“快去找墨总。”思存马上阻止他,“不要告诉他。”
墨池沉着声音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工人们一看墨池来了,赶紧向他汇报情况,思存是给花坛里种花,不知怎么招惹了屋檐下的马蜂窝,好在伤得不重,只被哲了两下。
两下还不重?墨池皱着眉头。看到女工捏着思存的胳膊找毒针,他又是倒抽一口凉气,这样会加速肿胀! 他一把拉开女工,抓住思存,气呼呼地说:“跟我走。”
工人们自觉地散开,思存被半拖着弄回办公室。
外面阳光正烈,一进屋,光线暗下来,思存感到眼前一黑,咚的一下,人已经被墨池按到了沙发上。思存托着肿得像个大红藕一样的胳膊,看着墨池闪进卧室,片刻,拿了个药箱出来。原来他有个像小型行李箱一样的药箱,打开一看,分门别类,品种齐全。墨池从一个铝制小盒里拿出一支小小的镊子,捉过思存的胳膊。一
下,两下,毒刺被夹了出来。思存还不及呼痛,又被拉到水池边,墨池拧开水龙头,拽着她的胳膊哗哗地冲,之后又把她按回沙发上,一连串动作中间连个停顿都没有。思存两眼还在乱冒金星,只见墨池的动作突然放缓。
他拿出一小盒圆圆的薄荷膏,用棉棒挑起一小块,擦在思存的伤口上。他一手托着思存的胳膊,一只手轻柔而缓慢地擦,棉棒说经之处,一阵清凉的疼痛掠过,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墨池把肿胀的地方全部用薄荷膏摸了一遍,还不放开思存。他突然对着那两个红红的针眼轻轻吹气,清清凉凉的微风柔柔地拂过痛处,思存的胳膊好受了许多,心里一松,竟然掉下眼泪来。
“现在知道哭了,刚才捅马蜂窝怎么那么神勇?”墨池没有好气。
“我没捅马蜂窝,我在种花,是马蜂自己跑来的。”思存的哭,不是为了手上的伤,而是为了墨池的温柔。
“好好的种什么花?”墨池不以为然。
“你这个工厂里,只有灰和绿两种颜色,太单调了。我想给你种一些花,增添一点儿色彩。”灰色的房子,绿色的棕搁、凤尾竹,虽然干净整洁,却十分乏味。
墨池没有告诉思存,刚买下这块地皮时,厂里也是花团锦簇,后来他让人把花都移走了,因为那姹紫嫣红总让他想起春天的墨家小院,以及家门口的花巷;想起他站在那里等思存,两人一起高高兴兴地回家。后来,他再也等不到思存,也就不想再种花,因为看到那些花会让他没来由地难过。
他突然低下身去,用手曲起左腿,单膝着地,右腿蹲下,捧起思存的脸蛋,轻轻抹去她腮边的泪水。“还疼不疼?”
思存眼泪汪汪地点头。墨池决定安慰她一下。他把小田叫来,简单地安排了公司里的事情,推掉了晚上的应酬。没有陈沁和李志飞,小田承担了许多本不属于她的工作。好在这个朴实的姑娘毫无怨言,把墨池交给她的所有工作料理得并井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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