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着急上火的宿卫相比,谢年舟显得十分平静,他眉梢轻挑,侧目看着祝仪,声音悠悠依旧,“这般严重么?”
“郎君,此事乃京中世家背水一搏,容不得半点差池,莫说只是我们,纵然谢公在此,只怕他们也不会顾惜旧日情分。”
宿卫着急道:“郎君,快快送女郎回长秋宫吧,若是再晚上一些,只怕我们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被宿卫这么一说,祝仪的心再度悬起来,她如何不知宫变的严重性?
这个时代是乱世,乱世里的宫变本就比后世明清时代只是争宠的夺嫡多了几分血色,宁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在这个时代发挥得淋漓尽致,更何况,她是邺城祝谦的女儿,身份本就比旁人多了几分敏感,纵然谢年舟有心护着她,只怕在这个大环境下也只是能做到买通旁的禁卫照看她。
祝仪连忙道:“郎君还有大事要做,岂能为我而坏了郎君的事情?我这便回长秋宫。”
“郎君放心,在事情没有平息之前,我是不会随意走动的。”
——这种说死人就死人的关键时刻,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去拖谢年舟的后腿。
“不必。”
谢年舟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漠然,祝仪的紧张落在他眼底,他笑了一下,眸光一转,抬手指着一排宿卫里最矮小的那一个,“甲衣脱掉,拿给祝家女郎穿。”
宿卫们惊讶出声,“郎君——”
“女郎的父母乃是鼎鼎大名的祝太守与陆将军,表兄更是当世名将,女郎若是在宫中出了问题,祝陆两家岂会轻易罢休?”
谢年舟不急不缓,仿佛应对的不是凶险万分的宫变,而是邀祝仪一同看戏时要祝仪换件衣服的平静,他看着祝仪的眼睛,轻笑问道:“祝家女郎,你说是也不是?”
大抵是受他的平静所感染,又大抵是旁的原因,祝仪原本有些慌乱的心慢慢静了下来,甚至还生出一种想要跟他一起去胡闹的念头——所有禁卫都在寻她,而在她就在禁卫面前,刺不刺激?意不意外?
疯狂不疯狂?
可谢年舟似乎天生便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哪怕这种事情一旦被人察觉便性命不保,她依旧想跟着他疯狂一把,去看看他所谓的大戏开罗。
“不错,阿爹阿娘视我如珍似宝,若是伤了我,我邺城兵马绝对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祝仪掐了下掌心,声音因即将发生的刺激事儿而微微有些颤抖,“当然,你们若是护着我,让我在这次宫变中全身而退,我邺城也会投桃报李,日后必会重重答谢。”
两人一唱一和的话让宿卫陷入纠结沉默中。
宿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咬牙应承下来,“既如此,我等自然要拼死护女郎无虞。”
“万望女郎说话算话,日后给我北方将士行方便之道。”
众人寻了个僻静角落,宿卫把甲衣脱下,双手捧给祝仪,而后齐齐转身离去,在外面为祝仪望风。
谢年舟走在最后,听到身后甲衣相撞,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耳朵微动,眸色深了一分,但很快,他神色恢复如常,快步追上前面的宿卫,随后把宫门紧紧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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