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也知道,她可学不来婆婆这般,独自宿在这院子里十几年。她终归是心软,想人能多疼疼她,所以大爷在她身边百般讨好赔礼,她实在挨不过他的没羞没臊,许他回自己屋里了。
“妹妹这几日可还习惯?有什么舒坦的地方定要和嫂嫂说。”
“大嫂样样考虑周到,妙妙住得很舒坦。方才去三哥哥那里去寻似锦玩,谁知她竟是不在。”她也不过随口一说,却惹得姨母拉下脸来,直骂三哥混账。母亲瞪了她一眼,她才吐了吐舌掉下头了。
“说起他,我就来气,刚回来那会儿还算听话。谁知又和朝中皇子们整在一块,娶个媳妇儿,人家都给相看好了,说是个好家世的姑娘。我们这些做爹娘的倒是半句话也不敢说了,到时候给备好聘礼就成。要不是当初我让老大家的张罗见见各家闺女们,不想还被人家蒙在谷里。前几天人家程家夫人跟老大家的探口风,问咱家是个什么态度,能有什么态度?唯一让我放心的,便是他身边有个似锦,这丫头从我身边出去的,知道怎么体贴人。哎,这老三看着懂事,比老大、老二还不让人省心。”
在座的人都不好出声,这要怎么劝?三郎本该成家的年纪,明明是寻常事,可又不寻常起来。人家王爷给你指亲,那是高看你,常家不过是个商贾之家,得此厚待更该感激涕零才是。若是不愿意,便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老夫人顺了气儿,也不提这茬,只是嘱咐媳妇:“等他们回来了就紧着把事儿办了吧,别委屈的丫头,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些人再怎么尊贵,我给我儿子添个人又没惹着他们。”
“儿媳晓得了。”
妙妙垂着头,一手摸着腰间的帕子,她倒是觉得似锦不该只做个姨娘,太委屈。若是她……她还有可能像姨母那样儿孙满堂吗?
她只是惋惜,这世道,不管你有多好,却因为身份悬殊而被委屈。她当初是因为什么将他放在心里呢?她想起来了,他说,如果是命中注定,就算她只是个寻常人,他也要将她带到身边。不管是真假,她当时心中充满了快乐。
似锦跟在他身边,能不能熬出个头呢?
*
再醒来时,已是金光万丈,路上更显泥泞湿滑,车夫都放慢了速度,生怕马车打滑生了意外。
似锦柔了柔酸痛的脖颈,不经意转过视线,竟与他的相撞。他似醒未醒,眼眸内一片迷蒙,慵懒的模样像换了个人般,多了几分邪魅与柔和,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飞快的别过脸,又躲到角落里掀帘子看景儿去了,只是太阳出来后,未见得有多暖和,寒风吹过来更觉冷,鼻间不能适应,忍不住小声打了个喷嚏。
他定定地看她,许久才说:“人家都说下雪不冷,消雪冷。别贪着看外面,乖乖坐好。”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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