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是咱公司老板,很常见的中年秃顶麽,大伙儿都暗称他地中海。张茜茜还没气过,又大口嚼着苹果,多半儿拿苹果当地中海脑袋了,她又说:“我瞧地中海提人那眼神儿,活像人是一美味佳肴,恨不得一口吞了似的。色*狼!”
我就劝她:“男人麽,不都这样!”她忽然若有所思地盯着我问:“你不是跟你家爷吵架了吧?大好的周六晚上居然独守空房,说起这个我就不明白,你说你那破地儿小成那样儿你干嘛还住它!你家爷不有的是钱麽?”
说到这儿又想了想说,“不过也不难理解,有钱不就烧得慌麽!反正不花白不花!大房住久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看不出来啊筱言西,你丫葫芦里还有几味儿药呢!”
我精神不太好,懒得跟她贫,只翻个白眼儿提醒她:“你再不走,加班儿费可没了啊。”她这才慌忙站起来,走的时候还唠叨:“你要跟人吵架了就给家里去个电话,这时候娘家人最靠谱儿了,没准还替你找那爷申冤呢!”
这丫今天咋这麽多话!我抄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就作势给她砸过去,她果然逃命似的打开门,还十分怨愤地说:“好心当成驴肝肺!母老虎就算病危也还是只老虎,惹不得!”
说完一溜烟儿就跑了,也不带上门儿。我心情忽然明亮许多,情不自禁咧嘴开始笑。正笑得欢呢,陈万钧老爷就迈着沉稳的步伐踱进房来,我未料到他会出现,脸上的笑容顿时发僵。
半小时前张茜茜去厕所的那会儿,我接到陈万钧的电话,他命令我马上过他那儿去,我就放低姿态跟他商量能不能晚上再去,他当即十分不屑地嗤笑一声:“你倒会拒绝了。”我十分抱歉地解释:“我这会儿在医院打点滴呢真走不开,下午行吗?下午估计就能完了。”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就把电话掐了,我当时就觉得完了,又得罪这祖宗了!还没想好下午该如何取悦他呢,这矜贵的主儿就这麽出现了。他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又沉默地走过来拿手覆我额头,最后才慢悠悠坐椅子上说:“又没发烧,打什么点滴。”
难不成只有发烧才能打点滴?我对他笑着说:“倒不烧,就是咳了点儿。”
他习惯性地摸出支烟,顿了顿又放了回去,他看了我半晌又开始冷笑:“筱言西,你可真能装。”
我懵了,跟谁装也不敢跟大爷您装啊。这医院这病床,还有这点滴瓶儿这针头,能是假的麽!我刚想说点儿什么,他的手机就响了,掏出手机一看他就笑了:“舒薇,怎么了。”
那嗓音可叫一个温柔,我跟他这麽长时间极少听他用这样的口气说话,还有那柔得能挤出水的笑容,真真是可掬。忽然心里就不舒服了,我吞下口唾沫准备定定神,却被呛得猛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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