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也宁挑眉,他目光闪一下,回来后定定看她,漠然:“我美化你什么?”
姜采戏谑:“觉得我这个姑娘,怎么这么漂亮,从小就是美人坯子,又美又野,能打能骂,活得糙,耐收拾。连我最后抱着你大哭,鼻涕眼泪一大片,你都觉得我好看死了……”
张也宁忍不住笑了。
他的笑容,太过少见,清润温和:“胡说八道。”
姜采跟着笑起来。
相处是这么和谐,浅浅说些当年的事,不说以后。因为没有以后。
以后也不会常相见,以后也不会再如当年那样,两人一同斩妖除魔,一起行走天下。姜采早就长大了,她也早就明白,人族和魔族这么深的仇恨之下,即使结束战乱,双方领袖也不能太过交好。
保持距离,对谁都好。
她一直很想念天上的月亮,但她早就明白,那月亮照在她身上,终其一生,最多也就这样了。
姜采一边喝酒一边想事,她看到了湖水中两只戏水的鸳鸯,觉得有趣。她扭过头想叫人一同欣赏:“张也宁……”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她低头,看到他抱着那坛只抿了一口的酒,闭目靠着廊柱,昏睡了过去。唇瓣嫣红,只被酒液润了一下而已,就如三月花瓣般润泽鲜妍。
姜采俯身,靠近他,她一手肘撑在廊柱上,一手轻轻地隔着虚空勾勒他面容。
人生啊……
她不觉想,这么漫长,却又只能这么漫长。
她低头,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他呼吸平稳,睫毛轻颤。
她便知道他是醒着的。
但他没有睁眼,她也没有做更过分的。姜采只垂头,轻声笑:“月亮。”
“我想念月亮。若是有来世,我希望能够拥有月亮。
“这一世,我就放过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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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夜之后,就如姜采想的那样,她和张也宁几乎见不到面,偶尔见面,也是在战场上。
再两百年,人族和魔族的战乱在两人的努力下停了下来。双方签订协议,划分领土,声称再不相见。
明月之下,乱雪纷飞,张也宁凝立在长阳观,松林雪弥漫人眼,月光甚冷甚洁;
姜采站在无极之弃的一处山巅上,看着皓雪落下,月光清美。
冥冥中,有声音在他们神识中降下:
“你可愿三天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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